40.县城之劫难
全舱的人都在小声地说话,马阳头脑有些发麻了,烦燥的情绪涌上心头来了。他连忙照那天鉴真教他的办法做。烦闷的时候,就在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不记次数,不断地念,佛就会使你平静心情,他真的默念了。
马阳不知念了多少遍,仿佛眼前有佛光照耀,阿弥陀佛的笑脸在眼前晃来蛇去。原来,他嘴边麻木,倚在年轻人的肩上睡着了。
“宝塔,宝塔!”突然有人在甲板上惊呼。呼声把马阳吵醒了。马阳和全船的人都听见了。宝塔,即县城的象征,县城已经不远了。
马阳知道,过去的郡现在的县城座落在一个小平川地上,古人择地造城依山傍水。过去郡的西山头上有座塔,塔高十一丈,塔楼十三层。记载是明朝万历年间建成的一马阳以前看过那座塔。但是今天他听来仍很新颖,能望见增了,一说明船即将到达县城。
马阳忍不住起身挤到甲板上来了,海上的太阳已经升起。海面上泛起耀眼的白光,白光刺得睁不开眼。甲板上的几个青年人在说着话,马阳也不去听,一直背东向西前方望去,心中复活着宝塔的玲动雄姿现在还很模糊。塔层看不见,马阳心中的塔比眼中的塔真切得多。
马阳在海风中沐一身阳光。他呆立在那儿,动中想起过去的那个祖宗未做官遭难的地方就该是这段海面了,祖宗的哥子取了经终传真理妙谛满天下。有人说那哥子不报杀父之仇枉为人子,其实他认贼作父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是他害怕孤独了母亲,母亲跟着强盗冒官得夫人之位,是要活下去的呀。此一时彼一时的,到底活命要紧,我教是为人人,个人的仇又算得了什么好人也罢,贼人也罢,天还是那个天的哩。
马阳在心想中,小火轮船靠拢了码头。马阳随着人流下船,等齐了家人和殷寡妇马银根们一起走。走过小沙坪坝,攀爬码头石阶梯,那些古老的石板已踏出了口粮,石步子的脱皮,留下年轮风割的痕迹。马阳爬着那些石步子阶梯想,这和马村的码头石阶梯一样,是岁月劳作出来的迷离斑剥了。
进了古老的城门,这儿是东门,马阳看见古老的狭窄街道人流如潮,人太多了吧。马阳想如是这么多的人,比过年节时游动走街的人还要多,鬼节嘛,鬼的节日,人们都喜欢鬼而爱鬼敬鬼崇拜鬼,却又害怕鬼怨鬼恨鬼打鬼哩,至少还是有人想跟鬼们交朋友以便于一些鬼的勾当,也至少有人成为了跟厉鬼魔鬼打交道的人。
不,马阳又想到鬼节应该是个无鬼的日子,鬼们都去过节了谁还作祟鬼们是在地下活动的。鬼们有自己的天地有自己的世界。过去响马村出过一个祖宗在这儿郡里做官的,他可是刮地皮的行家里手,因了成就卓著而升官,鬼们居然为他送行,他欢喜却又害怕,惊问你们怎么能跑出来鬼们喜地欢天,齐说谢老爷恩曲,要不是你刮穿地皮,我们哪会重见天日吁,我等要感谢你哩,愿意为你当牛做马供你驱使哩。他就高兴说愿跟我的就去吧。
马阳随着人流走,被人流卷起走,看一眼古房屋还是先前的样子,和村里的老屋一样高大,有雎有刻的。他望巷道的宽度,既然叫巷街嘛。当然就比咱马村的古巷宽的多了。街两旁的房屋正面向街,一律的木板为壁,板壁污黑发亮,想是数千年污浊厚积之故了。
一穿过了几条古老的巷街,就是这座闻名的古城午门了。午门斩首,那是古时候人治的刑罚,现在是文明的法治,斩首改为文明的枪打枪杀。
马阳想着一些古怪的事情。突然闹哄哄乱挤起来。听着喊着人推操着人的。一阵混乱以后,马阳被推到了房檐下。他站着跟着脚张望,不见了自己的家人和殷寡妇的三口人。他觉得莫明其妙,怎么要乱呢啊,是了,定是都看见把犯人押上了较场进入午门吧,人们太喜看犯人一眼了。看血流的红光,看杀人的惊心动魄,看犯人由人变为鬼的瞬间,看开枪为恶人送行的姿态,一切都会使人兴奋。
马阳高伸着头用眼光在人群里寻找家人。他脖子酸了疼了,仍然不见一个熟悉的面容。他有些累的丫。就干脆在街沿坐下来吧,看人们激动的快走快跑。蜂涌着挤向午门。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把午门及它外边的较场烧烤得烦燥闷热如蒸笼一般,挤着翘首以望的人们汗如雨下,马阳坐的街檐下石板虽有古房屋的荫蔽,但古石已有了烫味,他感觉屁股上在淌汗了。
正在这时,人潮向马阳的这条古巷街疯奔而来了。马阳慢慢地站起身,立于街格石条上。瞬时,街檐下挤满了人,有前后相随的三轮摩托车向这边开来了。人们欢呼雀跃站在街边去,两边街檐下更密不透风,轮摩托车开过去了。太多的人涌过来,马阳被人推扬着下了街檐的台阶,又很快地被挤推向街心。他像一只皮球被人踢来掷去。他使出全身力气后退,退的也裂有那么一点点。
一辆运货卡车开过来,马阳翘首望亮篷的车上人犯,真绑押着四个人,每个被绑的人背上插着白标。马阳紧张的望着。近了,马阳的眼睛搜寻到张正果的脸,那脸苍白毫无光泽。恰好马阳的眼神被张正果的眼睛盯咬上了,张正果那眼神充满了刻毒的一股杀气,马阳自觉得一股寒气入了头脑没至骨髓。汽车过去了,马阳似乎成了一具活僵尸被人拥挤推倒了,没有人顾及他。人们只疯狂地追赶远去的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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