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相?”楚明锋的心猛地一抽。
“其实,我早已知道自己怀孕,但是我绝不会生下孽种!”她故意刺激他,以此击溃他。
“孽种?”他的心急速下沉,坠入无底深渊。
她竟然视他的孩儿为孽种!
叶妩冰冷的笑,“我恨你入骨,又怎么会生下你的孩子?于是,我故意说那些话激怒你,你打我耳光,我顺势撞上桌子,孩子就没了。沲”
楚明锋几乎咬到舌头,“毒妇!”
见他气疯了,她万般痛快。
他剑眉紧拧,眼中交织着炽热与冰寒的怒气,忽然,他扬起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掴她的左脸,不,确切地说,是她的左耳与左脸邹。
想闪避,却来不及。
她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掌,倒在榻上……他一定用了十二成的力道,否则,左耳就不会轰轰地响,就不会疼得钻心刺骨……
楚明锋的嘴在动,叶妩听见了他的话,却听不清楚……他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很遥远,远在天边……
怎么会这样?
他攫住她,眼眸森寒,嘴唇又动起来,说了一句什么,她努力地听,可是怎么也听不真切。
“你说什么?”
“你骗朕的,是不是?”他怒吼,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张开了血盆大口,下一刻就会把她整个人吞入腹中。
她终于听见了他怒火中烧的话,冷冷一笑,“我激怒陛下,有何好处?”
楚明锋死死地攫住她,目眦欲裂,黑眸慢慢染红,濒临崩溃……
叶妩痛快地笑了,他果真被这个所谓的“真相”击溃了,太好了……左耳痒痒的,似有液体从耳中流出来,她摸了摸,手指沾染艳红的血……而口腔也涌出一股腥甜,流出来……
看着手上的血,她呆了。
他震惊地睁目,吓到了似的,愣住了。
半晌,他朝外喊宋云:“传徐太医。”
————
经过详细的诊断,徐太医说,叶妩左耳受损,耳力受损,仅是以前的一半,伤势颇重,很难治愈。不仅左耳受伤,口腔也受伤了。
她没想到,他那一巴掌,竟然打破了自己的左耳耳膜。
第一次打她,楚明锋打掉了她腹中子。
第二次打她,他打得她左耳失聪。
她与他,是孽,还是缘?
包扎后,徐太医开了药方,退出寝殿。她端然坐着,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暴君,心中堆满了怨与恨。
若说去年冬日那几个月的相处,她多多少少被他的真情、付出感动,可是,今时今日他的所作所为,打散了那些感动。如今,她的心中只剩下了冰雪与痛恨。
“妩儿,你可怪朕?”楚明锋面庞沉静,眼眸宛似尘封万年的深潭,让她永远也看不透。
“怪又如何?不怪又如何?”叶妩盈盈地笑,“陛下怎会有错?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
他听得出来,这是讽刺的反话。
她轻笑,身为帝王,习惯了高高在上、心高气傲,即使做错了也不会认错。他是腹黑暴戾的暴君,又怎会觉得自己错了?他必定认为是自己欺骗他、背叛他在先,才会下重手伤了自己。
“我想歇着了,陛下请便。”她起身走向龙榻,宽衣上榻。
“你好生歇着。”楚明锋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去。
躺在冰冷的棉被里,叶妩的心一分分地冰冷、一寸寸地冻住。
照这情形,他不会放手。
怎么样,他才会饶过她?
不多时,金钗轻捷地进殿,将朱漆木案搁在案几上,轻声道:“皇贵妃,该服药了。”
在她的搀扶下,叶妩坐起身,喝了汤药。
“奴婢有几句话想对皇贵妃说。”金钗在天子寝殿侍奉,习惯了轻声细语、行止谨慎,一时忘记了她耳力受损、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
“皇贵妃,奴婢侍奉陛下已有五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震怒。”金钗大声道,“陛下之所以生这么大的气,是因为皇贵妃欺骗、背叛陛下,还逃跑。正因为陛下真心待您,宠您、爱您,对您掏心掏肺,用尽心思,尽付情意,却换得皇贵妃如此对待,才伤得这么重,才会如此盛怒,才会下重手伤了您。”
“我明白。”叶妩淡淡地应道。
金钗见她听了进去,继续劝道:“陛下爱之深、恨之切,其实,这都是因为陛下太爱皇贵妃的缘故。您何不退一步想想,一国之君用情如此之深,放眼天下,还有哪个男子能及得上陛下文韬武略、英明神武、用情如痴?”
叶妩冷笑,“陛下的确文韬武略、英明神武,用情如痴,我倒看不出来。”
金钗莞尔一笑,“皇贵妃,只要您用心感受、体会,便能感受到陛下对您的情。”
叶妩不想再听她罗嗦,便说乏了,遣她出去。
即使楚明锋用情很深,即使他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也无法强迫她喜欢他。再说,他为她做了什么事?男女情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他不就是为了更欢愉的淫欲才哄她、讨她欢心吗?她一直记得,就在这张龙榻上,他一次又一次地欺负她、伤害她,狠辣,暴戾,凶悍,qín_shòu一般……
那样的伤害,永世难忘;那样的屈辱,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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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锋并不后悔下那样的重手,若不下重手,她永远不知自己错了、不知害怕,她还会有逃跑的心思。为了让她知道怕,他才下了重手。
只是,伤了她的左耳,非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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