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扎在她后肩的碎瓷片,无防备的痛意让她浑身一僵,咬紧了牙哼了一声。
“多谢。”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还是回首向他道谢。
她懂他的意,与她说话不过是要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减轻痛意。
纪如卿面色苍白,抿唇不语,从她颈后抬手扯她的衣领。
安小瑾一阵无语,用完好的右手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别动手动脚的,与你说过不下几百遍,能动口千万别动手,更何况男女有别。”
“你本就是我的人。”公子语气虽不好,却依旧难掩霸气。
安小瑾翻了翻白眼,决定不与‘问题少年’探讨谁归谁所有这么难懂的事儿,径自松了腰带,衣裳半褪露出伤口让他上药包扎,为缓解尴尬,她哼哼道,“若是留了疤,你得拿银子来赔偿,你最好祈祷别留疤,我如今好歹也是值千金了的。”
将军家的千金小姐自然是不止值千金的。
纪如卿替她上药的手顿了顿,手一抖便将药粉多撒不少在她肩上,赶忙敛神继续包扎。
一番折腾下来,安小瑾觉着手脚发软,她急需补充体力,忙活了一上午滴水未尽,肚子早唱空城计了。
“我不知自己何处惹了你,但如今我这幅模样你也该消气了,这一页就算翻过了,咱们谁也不记恨谁你看如何?”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纪如卿抢了先。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不如何,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安小瑾无言以对,这算是挟恩报复么?显然他就是此意。
“欠你的银子,我日后会还清的。”她很没诚意地来了这么一句,而后拉了拉衣襟站起身往外走。
少年如玉的脸上刚撑开的黑云又笼罩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要去何处?”
呃……安小瑾盯着被他抓住的手腕一时大脑反应不过来,她不过是去觅食而已,他干嘛那么大反应。
“公子、少爷~我只是想去找吃的,您就算要折腾我也得让我活着才有意义不是。”她深感无力地摇头。
纪如卿未松开手,默了片刻才不辨情绪道,“你去床上趴着歇一歇,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他忽然这么善解人意,安小瑾心下有了惭愧之感,忆起他不发脾气时待她的好,顿觉自己好像做错了。
“关于身世,我也是不久前才知晓,并非有意瞒你,你若是因此恼我……我能解释的。”她侧目与他对视,一派坦然。
纪如卿蹙眉道,“不必了,我不想听。”
好吧,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安小瑾笑了笑,轻轻挣脱被他抓住的手腕,折身往公子那看着就舒适的大床而去,还理所当然地使唤他。
“我先歇一歇,劳烦公子让胖叔给我做些吃的。”边说边打着哈欠趴在了大床上,顺手拉了软枕垫在下巴处。
身后轮椅滚动的响动渐渐远去,门合上后她才睁开了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床帐,这家伙明显有心事。
纪如卿有事瞒着她。
此时屋外传来一道空灵的少女轻笑声,是她熟悉的,凝神一想便想起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少女神医许离忧的声音,原来她还未离去。
安小瑾赶忙直起身,放轻了脚步往门边靠近,想听听纪如卿到底瞒了她什么。
耳朵贴在门缝处,勉强能听清屋外两人刻意压低了的谈话声。
“师兄,我听大块头说你伤了瑾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多年过去还未改掉这不懂怜香惜玉的臭毛病,当年你可不就是这么待我的么。”许离忧用听不出是打趣还是指责的语气说着。
片刻后才听到纪如卿冷静自持的声音,丝毫听不出歉意。
“当初是我做错了,今日也是如此。”
许是许离忧也对他无言了,又是一阵沉默后两人才进入正题。
“师兄,其实你心里清楚的,你父亲的死并非是谁的罪过,不是我父亲的错,不是苏家的错,更不关瑾儿的事,我父与你父师出同门却落得个自相残杀的结局,说到底都是因你母亲的教唆。”
“师妹,别说了……”
许离忧未曾理会他的逃避,接着道,“师兄,你不该活在仇恨里,看得出瑾儿于你而言是不同的,至少你待她比当年待我还要好,所以我不愿看你再继续痛苦。”
一瞬的沉默后,纪如卿带着疲惫的声音响起。
“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只是我父亲到底是死在了苏家,我……”
许离忧叹道,“师兄何等聪明,竟也钻了牛角尖,当年若不是你父亲去苏家杀人,我父亲又岂会为保护苏家与他动手,你父亲的本事你该比我清楚,皆是从回春谷出来的,你父亲为何会轻易命丧我父之手,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去的。”
没听到纪如卿的回应,只听许离忧又道,“苏家人又何其无辜被你恨着,一切皆是因你母亲爱而不得走了极端,利用你父亲去害瑾儿的伯父伯母,而我父亲也只想保护挚友一家,是非对错该是明了的。”
……
后面两人又说了什么,安小瑾一句也没听进去,震惊得连自己是如何回到大床上趴着的都不知道。
纪如卿的父亲死在了苏家,而他们口中的‘苏家’已然就是她即将要回的那个苏家。
难怪纪如卿会如此反常,换作是谁也会控制不住,若是他父亲活着,也不会有后来的诸多不幸遭遇,而此刻仇人之女就在眼前,他却始终没能下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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