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蔡道却根本就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接着说道:“府尹大人,你治下的黄河大堤当然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而且,贫道相信,你也亲自去大堤上巡视过险情。可是,你在巡视大堤的时候,关心过那些一直在替皇上、替整个京畿地区、替整个汴梁城,一直在风里雨里,一直在泥泞当中,一直坚守了四个多月大堤的军民们吗?”
苏前辈,您、范相公和吕相公都是丞相,平时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自然不会关心这些屁民的小事情。就是死上千百个这样的小屁民,在您的眼中也实属寻常啊!可杨畏,杨大人,您可是现任的开封府尹啊!这难道不是您该管的地方吗?”
“陛下,您知道吗?那些一直在替您效力子民,其实都是被强征而来的,他们心中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可他们在大堤上苦苦挣扎的时候,宁肯食不果腹、宁肯衣不蔽体,宁肯生了病也只能硬扛着,却没有一个人趁机逃走。而且,您真得知道吗?这些耽误了生计的子民,在这四个多月当中,不但要忍受着这种种的苦难,还拿不到一文钱的酬劳。
这就是徭役!这就是您宠信而得力的开封府尹!这就是您治下的子民。
陛下,您以及在做的诸位高官显贵们真得知道吗?不提那些被滔天巨浪卷走而失去生命的子民,光是那些冻饿、遭受疾病却得不到救治而死的,您的子民,究竟又有多少呢?”
再说这段话的时候,蔡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热泪盈眶了,滚烫而微咸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进了口鼻之中,沾湿了他身上那身颜色鲜艳的道袍。
直到此刻,蔡道自穿越之后,一直压抑的心情才真正的得到了释放的。
可蔡道说完,他扫视了一眼赵煦,以及周边几位重臣们脸上的表情,却失望了。
真正被他这一番慷慨的言辞而触动的人,除了赵煦之外,就是书呆子曾肇了。
就连蔡道一向景仰的苏颂也是一副面色淡然的神色。
不过,蔡道自己就很快淡然了下来,其实,这就是大宋犬儒们的常态。因为,他们当中真正出身贫寒的人很少很少,而且,大多数出身贫寒的学子一旦考中了进士,也自然会将自己和贫苦的百姓们割裂开来。
这就是常态。
唐太宗李世民说的那句至理名言:君犹船也,民犹水也,水能载之,亦能覆之。在大宋朝的儒生文人当中早就不吃香了。
这就是大宋朝的政治常态。
底层的百姓就是屁民而已。
“陛下,您可曾听过。当年,先皇和文彦博论述新法的时候,曾经说过的一番话!”蔡道突然又提到了文彦博。
吕大防的脸色倒是没有任何的变化,可范纯仁却勃然变色,怒斥道:“你这个妖道,先帝和文公岂是你这妖道能够评说的。陛下,您可不能姑息养奸啊!请您立刻将这个妖道,退出午门明正典刑,以儆效尤。陛下,……”
赵煦毕竟年轻,并不像其他文官那样麻木不仁,何况,经过元佑年的事情之后,他对范纯仁这个人的观感也极为不好,自然不会理会范纯仁的话,他悄悄地擦了一下自己眼中的泪水,淡淡地说道:“接着说!”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布衣丞相范纯仁范大人吧!父亲名过其实,儿子也是名过其实。这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蔡道看着范纯仁,调侃了他一句之后,便不再看对面那副吃人的表情,接着说道:“
当年,在讨论变法的时候,先帝曾问文彦博说:‘实施新法,对于士大夫来说,的确是让许多士大夫感到不快,可是,这么做却对百姓又有什么不便的呢?’这位文大人倒是回答的非常巧妙啊!他的回答是‘君与士大夫治天下,而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陛下,您对于文彦博说得这句话,又是怎么理解的呢?”说完之后,蔡道便不再看别的人,而是用自己通红的双眼直勾勾看着赵煦。
“这……”蔡道的这番话,算是把赵煦挤到了墙角去了,这话对于这位年轻的皇帝来说,命题实在是有些太大了。他心里其实自然有了答案,可是,如果他的答案是认同文彦博这番话,明显就有违自己的心意,而不认同文彦博的话,要是传出去,肯定会得罪勤政殿里的这些重臣,以及全天下一部分文人。
一时间,赵煦沉默了,而其他人也都紧盯着官家,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过,蔡道却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他突然那说道:“陛下,您不要急着给出答案,您甚至都不必给出答案,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好地回想一番贫道今天所说的话即可。还有,陛下,您也不要就此而迁怒这位杨大人。
尹大人,其实你既不需要紧张,也不需要自责。当然,也得要你真得自责才行。黄河大堤不止汴梁城一处,而忽视那些生民死活的地方官员也不只是你一个人。这次遭遇雨灾和洪灾的地方——京东西路、河北两路,还有淮河两岸,真正关心生民困苦的官员又有几个呢?
你们真得不必在意。”再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蔡道却是开了地图炮,他是冲着在场的众人说得。
蔡道说得是大实话。
可有的时候,大实话却是最为伤人的。
“好了,说了这么多废话。贫道就说说正事吧!陛下,究竟应该如何防范黄河对汴梁城的威胁,方法很简单。不过,贫道却想向您单独禀报。您要是担心贫道行刺您的话,完全用枷锁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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