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说到这里,云虚子抬头:“你徒弟是个女的吧?”
秦子忱黑着脸:“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吗?”
“没啦。”云虚子将鸡砍好,净了手,往洞府深处走去,他洞府底部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云虚子抬起手来,一本破破烂烂的书就飘到了他手里,他拍了拍灰,递给秦子忱:“喏,就是这本书。”
秦子忱低头,看见上面是云虚子的笔记,歪歪扭扭写着,《灵根合欢录》
这真的不是什么黄色小说吗?
秦子忱觉得这个问题值得考虑。然而他还是接了那个册子,走出去时,云虚子突然道:“子忱啊,虽然我一向不大管你,但是作为师父,还是有一些小愿望的。”
“你天资绝佳,按照这个速度下去,飞升指日可待。一旦分了灵根,修为掉落大半不说,一旦对方背叛,我担心你道心有损,这个人值不值得你这么做,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秦子忱没说话,他捏着书,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回去之后,将书随意翻了翻,秦子忱有些纠结,他是想帮苏清漪,可是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他想了一夜,终于决定去见苏清漪。去的时候苏清漪正在练剑,清晨的阳光在她身后缓缓升起,她和宋寒两个人练着十方剑,一模一样的姿势,同时出剑,同时收回,同时翻转,同时将剑停留在手边。
两个人都是天剑宗的弟子服,蓝袍白衫,看上去无比和谐。秦子忱握着手里的白玉剑,一向波澜不惊的心里,微微泛苦。
然而那苦涩也不过就是那么轻微浅淡的感觉,像是在一杯清水里倒进一滴苦茶,慢慢漫开,也就不那么让人觉得难受了。
他静静回想着当年见到苏清漪和她新男友在一起的时候那份心情。
那时候他多难过啊,难过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不喜欢他了,还有下一个;哪怕喜欢他了,也未必没有下一个。她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大家都喜欢她,可她却又从来不会为谁停留。
修道五十二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秦子忱,仿佛一个垂暮老人,他如此珍惜过往,却又这样波澜不惊。
仿佛没什么真的能触动他,除了意识到苏清漪死的那一刻。
苏清漪是他青年时从未完成的美梦,因为没有得到,所以始终美好。
他静静看着两个人,好久后,苏清漪停下来,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秦子忱。她拿着帕子抹了把汗,同宋寒道:“你的伤还没好呢,再被我师父打,可没丹辉师叔帮你疗伤了,回屋去,离我师父远点。”
宋寒不说话,他抿了抿唇,似乎很不甘心,苏清漪不再管他,擦着汗走到秦子忱面前,温和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子忱不说话,静静注视着她,一阵清风拂过,桃花落在她发尖,秦子忱抬起手来,捻起她发间的桃花花瓣。
他动作的时候,风里都带了他的气息,青松苍柏的清香,似乎是那个人都拥抱住了她。苏清漪僵住了身子,听见对方问她:“清漪,做个凡人,不好吗?”
桃花花瓣落到秦子忱白皙的手中,苏清漪愣了愣,随后道:“师父,没有办法了吗?”
秦子忱没说话,苏清漪立刻明了,有办法,只是代价太大。她抿紧了唇,低声道:“师父,无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怕。”
“如果是拿寿命换、一生痛苦甚至是……身体,你也愿意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呢?”苏清漪苦笑出声来,她重活一辈子,就是为了查清楚当年的事,给父母亲友报仇。没有灵根,当个凡人,如果是上一世她了无牵挂会答应,可如今却是不可能的。
“苏清漪,”秦子忱抿紧了唇,握着手中的桃花:“你要什么呢?”
“我?”苏清漪轻笑出声:“师父,我要的东西,等未来告诉你。”
若有一日她能沉冤昭雪,她就告诉他。
秦子忱不再多话,他已经明白了她的选择,许久后,他叹息道:“回去吧。”
“师父,”苏清漪抬头,注视着他:“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想想。”秦子忱叹息出声:“你让我想想。”
说着,他的身形就隐在了空气中。苏清漪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觉得鼻尖似乎还是他的味道,那淡淡的,青松苍柏的清香。
回到问剑崖,秦子忱坐到蒲团之上,看着对面山崖上用剑刻下的“问剑”二字,内心一片茫然。
要牺牲吗?值得吗?他有心护她,但值得他做到这一步吗?
更深的想,如果真的将灵根分给她,如果真的有百年时间要有身体上的纠缠,他还守得住自己的道心吗?
从未得到,还能远远瞻望。如果得到了,又怎么愿意失去?
秦子忱静静想着,手中一翻,变化出一面镜子。这是问心镜,是给修士提供幻境作为悟道修心所用。秦子忱将自己的血滴入镜中,闭上眼睛,片刻后,周边阳光慢慢温暖了下来,他听见有人低声说:“子忱,我不喜欢你,对不起。”
睁开眼睛,是一个穿着粉衣白裙的少女,手里抱着书,冲着他温和的笑着。
那一年他几岁?
十六,第一次鼓足所有勇气对一个人说喜欢,然后被狠狠拒绝。第二天他走在校道上,听见别人指指点点:“哦,就是一班那个秦子忱,连同学聚会都穿校服、听说好几天不洗澡那个,昨天和陈晗语告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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