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朵,正巧落了雪,开了花也辨不清了。”种姬撇了撇嘴,有些遗憾似的。
“就算望不见,总有香气在。”广桥有些敷衍地说,千种有补的信沉沉地压在心上,再无余力想别的事。
“是啊,寒梅有冷香,就算夜里看不见,寻香也找得到。”种姬点着头说。
“古人有云:月夜月光白,寻梅不见花。闻香知觅处,折去定无差。阿种说自己不懂和歌,说的话有诗意。”家基立在门边,笑着瞅了她一眼。
广桥有些意外,忍不住问:“家基大人怎么来了?下午没功课吗?”
“本来要练弓马,一下雪只能取消了。闲着无事来看看广桥。”家基对广桥亲昵地笑了笑,又向种姬点了点头,种姬的脸突然红了。
广桥心中一动,模模糊糊的疑问似乎有了答案。种姬时常魂不守舍,脸上常带微笑,分明是动了情的少女模样。对谁?难道是世子家基?
也许是自己多心?种姬是将军大人养女,与家基算是兄妹,女孩儿害羞也是有的。一念及此,广桥又犹豫起来。
“阿种说过雪天寻梅最有趣。有空一块去园子?广桥也去。”家基兴致勃勃地说,种姬的目光划过广桥的脸,似乎在偷偷看她反应。
广桥心里不安,想跟着这对年轻人去。可怀里的信封像是有生命的物事,又沉又烫地压在胸口,她等不及想打开看看,看千种有补到底说什么。
家基歪着头看广桥,似乎在等她答应。种姬已经站起身来,双手交握在身前,脸上的神情羞怯又欢喜。
罢了,先让他们去,不过去园子里看梅花。等种姬回来再好好问她。
广桥勉强挣出个笑容,轻声说:“岁数大了,有些畏寒,家基大人带着种姬大人去吧。叫两个女中跟着。”
话音刚落,种姬眼里立刻现出喜悦的光芒,正被广桥看在眼里,心里又多了一份把握。
将那对年轻人送走,广桥的心跳得特别快,手也发起抖来。颤巍巍地从怀里取出信,手指像抹了油,滑腻腻的拿不住。割开封口,一枚薄薄的信笺飘落下来,险些落入火钵里。
猛地伸手去抓,衣袖带起一阵风,反而把信笺吹得更远,飘飘荡荡落在屋角。广桥松了一口气,起身去捡,信笺捏在手里,只是不敢低头看。
如果方才落入火钵,那么薄的纸,转眼就燃成灰烬了吧。也许就一了百了,反而不用烦恼了。
深深吸了口气,广桥把信笺举到眼前。只是寥寥几行,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看不懂似的。
忽然觉得眼睛发痒,广桥一时恍惚,以为是进了飞虫。伸出指尖去抹,指上濡湿了一片,哪里是什么飞虫,是盈出眼眶的泪珠。
心跳得也不规律了,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心跳声,咚咚咚,惊天动地地响着。
信里文字淡淡的,正是京里公卿惯用的调子。先问她身体,又说了些琐事。笔锋一转,又说他正室数月前病亡,为后事忙乱,如今终于告一段落。信尾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问她是否想要回京都。
广桥努力说服自己,也许只是寒暄式的一问。可结尾处缀了句和歌——今年花盛发,迎待久违人。久违人,说的是她吗?
一颗泪珠落在信笺上,糊了落款的墨字,又慢慢洇进纸里。广桥摸出手巾擦了又擦,墨字糊成一团,再也认不出。
他的正室殁了,让她回去。是说已恢复自由身,可以和她长相厮守?她觉得高兴吗?她也不知道,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她曾那么想和他在一起,一起看花赏月,做一辈子穷公卿也无妨。她以为他也那样想,是她太天真。
他娶了千种家的女儿,姓了千种的姓氏,做了勅使随从,又成了权中纳言。如今他叫她回京都,回到他身边。
“月岂昔时月,春非昔日春。此身独未变,仍是昔时身。”在原业平咏得好句子。月不是昔时月,春也不是昔日春,人更不是过去那个人了。天长地久的邀约是好的,只是晚了二十年。
广桥定了定神,拿起火筷子拨了拨炭灰,将信笺投了进去。
火舌慢慢地舔着雪白的纸张,广桥心里涌上一股冲动,想把那信笺再夹出来。火焰突然变大了,纸张变成铅灰色,又散为灰烬,和炭灰混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
广桥垂着头,默默地流着泪。泪水一点一点滴在木炭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老是低着头,被炭火一熏,只觉得头目森然。广桥按了按太阳穴,抬头一望,种姬立在门前,双手握着梅枝。
广桥勉强笑了笑说:“种姬大人那么早回来了?也没听见女中通报。”
“这梅花开得实在好,忙着拿给广桥看。”种姬走了进来,表情板板的,有些不自然。
广桥赶紧起身,去寻收在柜子里的梅瓶。白梅如此素雅,最好选唐国来的青瓷瓶。
种姬把梅枝放在一边,有些犹豫地问:“广桥有什么不开心吗?”
广桥眨了眨眼,装作不经意地说:“哪有什么不开心?只是被炭灰迷了眼。”
种姬点点头,看脸上神气,她并不信广桥的话。
“人都有不开心的时候,说出来心里反而松快些。”种姬淡淡地说。
广桥从水盂里倒了些清水,将梅枝小心插在瓶中,只开了三四分,白瓣白蕊,素净得有些过了头。花被火钵一烘,香气也浓烈起来。
“梅花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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