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樱恼怒盯着他看,他浑然不觉,还在与杨思晴就水精在皇城的价格,以及这套酒器杯上的瑕疵,和她认真论道着。
原是想甩手走人的,但宗樱跨出门后又折身回去了。
“你给我过来。”
杨思晴被宗樱一把拖走。
里间是一间小室,柜上琳琅满目,堆的都是好东西,这是用来谈“大买卖”的静室。
宗樱甩开杨思晴,开门见山道:“你要还想在这城里混,那套酒器,就报实价的三分之一。”
清秀玲珑的姑娘,险些把柜上的好物扑下来,她慌里慌张扶稳了,继而吃惊:“啊?这……这不行,亏大了……”
“平时黑心钱赚那么多,晚上不做噩梦?”
“谁黑心钱……”
“敢说不是?那谁谁家的一对水青耳瓶可是九代传家的宝贝,前隋的好东西,你给人开价多少,转手又卖了多少?要我说出去么?”
“嘘!”
杨思晴急忙扑上来想捂宗樱的嘴,但碍着她的身份,又不敢。
做贼心虚,往门口看看,杨思晴不得不低头认栽:“好好好!赔本价,赔本价,这总行了吧?”
杨思晴出了静室,撑着笑脸对宁雅说:“适才,樱主教训了我一通,说买卖不是这么做的……这酒器确实有瑕疵,值不得我说的那个价。这样好了,算是交个朋友,便宜卖给公子,望公子往后多多惠顾。”
宁雅用合适的价钱买着了喜欢的物件,满心高兴地出了杨家铺子,他也知是宗樱帮的忙,知恩图报地问她,他能为她做什么。
宗樱想了想,还是惦记着一醉解千愁:“那就陪我喝酒。”
“好啊,我那儿正好有一坛……”
“不去琴舍。”宗樱左右看看,指指身后的酒楼,“就在这里吧,我只是想喝酒而已。”
宁雅亦欣然应了。
这场酒,喝得宗樱心里莫名堵得慌。
晚上回去的时候,宗樱还在一路想,这算不算什么不祥之兆?在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她还在琢磨这件事,然后她刚进庭院,就看到舒月怒气冲冲提着华丽的裙角跑来,到跟前劈脸给了她一巴掌。
宗樱原本就晕乎,这一耳光扇下来,更是懵了,天旋地转里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各种声音:先是舒息羽一声暴吼“舒月”,接着是浮春的尖叫“啊”,最后就是碧夜、小凝等等府中很多人的惊呼“樱主”、“二城主”……
无疑是见红了,舌尖一舔,腥甜的血。
宗樱看看自己抹了血下来的手,脸上疼得厉害,连忙又管不上血不血的,心疼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臭婆娘!俗话说打人还不打脸呢,更何况是我这么漂亮的脸!你真舍得下手……诶?不对,你竟然敢打我?!”
“我就打了,怎样!”小个子的舒月长得还算貌美,她趾高气扬叉着腰,凶悍得要命,“我哥哥对你情深意重,你不领情也就算了,可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你……你……”
舒月一连几个“你”,情绪波动是越来越激烈了,再次扬手就要扇第二个耳光。
这事吧,宗樱反思,确实是做得过分了,舒月准备再动手时,她还捂着半边脸陷在忏悔里出不来——
她这张嘴也真够贱的,那慕容雨喜欢谁不喜欢谁又关她什么事?今番一挑破,不止慕容府饱受指戳,舒息羽光天白日里被咆哮一句“没心意”,又要引多少遐思?原本舒息羽对她的过度忍让和宠溺,就成了满城百姓调侃的谈资,这样一来,这桩“情_事”,岂不多多少少坐实了?
正焦躁得肝肠寸断,“啪”一声,四处惊叫“城主”,宗樱恍惚着抬眼一瞧,直直地惊在原地。
舒息羽挡在宗樱面前,握住舒月下落的手,扬手一耳光抽得她侧过脸去了,舒月好半天才转过头来,睁大眼看着他,含泪颤声质问道:“哥,为了她,你打我?”
“是。”舒息羽甩开她,将宗樱揽到身前,“宗樱是我至爱,我尚且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又岂能由你任意欺凌?”
“哥!”
“你要是不喜欢待在四方城,天亮就收拾包袱给我走人。”舒息羽说完,又搂了宗樱一把,柔声道,“走,我拿冷水帕子给你敷一敷。”
宗樱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灰溜溜地扫了一眼院中凌乱木立的众人,知道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在这一夜了……
☆、第九章芙蓉面
舒月很有骨气,第二天就收拾了大箱子小包袱,叫人搬上马车,没跟舒息羽道声别,直接就离开了四方城。
在目送舒月走掉的时候,宗樱很希望,她身边立着的那个人,也能和他那死丫头讨厌的妹妹一道走,走得越远越好。
一夜风波后,为了显示大度,宗樱照样能在很多情形下和舒息羽一同出现,比如,去茶楼喝早茶……
“沈子意是城中大户的公子,他的死因,你就不追究吗?”宗樱说。
“我追究什么。”
“喂,这可是关系四方城安定的大事!”宗樱薄怒,“沈子意一向无病无灾,酒量更没差到醉死的地步,他的死有蹊跷,我怀疑是有人杀了他!”
舒息羽平平静静喝着茶:“沈家的人都没有说话,你上这个心做什么。”
宗樱反驳他:“你和我,是这四方城的城主,我们有责任保护城中民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纵使沈家的人不说话,但是这事不对劲,我们就要去查!”
“可以啊,你愿意查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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