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鸿没有回答,只是朝前走了一步,右手握在剑柄上,好像随时准备出剑杀人,身上的杀气比夜色还要浓重。
柳进科不惧反笑,说道:“你想杀我?原来在闻名江湖的反手剑赵大侠的心里,骗了人就该死,对吗?那如果是你骗了别人,该不该死呢?”
赵鸿寒声道:“我骗了何人?何人又能让我死?”
“建光五十年,南楚于明江对岸蠢蠢欲动,先帝命太子领兵南下,本是稳赢之局面,却不料军机泄露,惨败而归。太子还未回到常安,就有消息先一步递到了先帝御前,称太子谋反,先帝震怒,下令镇压,后太子被押解回京,自缢于天牢之中,太子妃在东宫殉情。”
柳进科冷笑了一声,问,“赵大侠,您觉得纪旻是罪有应得还是含冤屈死呢?”
赵鸿的身形动了一下,握着剑柄的手指用力得关节都发了白,过了片刻才答道:“纪旻一生光明磊落,忠肝义胆,又才华过人,怎会生出谋反之心。”
“是啊,纪旻是先帝属意的太子,就算他在南疆失利,先帝也不见得就会易储,他又怎会蠢到谋反呢?他天资聪颖,才智过人,可与南楚那一战,他确实满盘皆输,赵大侠,可知是为何?”
柳进科定定的看向对面的人,声音响在风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建光四十七年,一个名叫桑秋的商人与北齐前太子纪旻相识在常安街头,两人因书画结交,甚为投缘,桑秋处处投其所好,令纪旻有相见恨晚之感,于是他便常常微服出宫与桑秋见面。这一往来就是两三年。出征前,桑秋约纪旻在茶馆见面为他饯行,那天他走得匆忙,身上带着的密信落在了茶馆,回去拿时,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也未疑心桑秋。”
“谁能想到,那个叫桑秋的商人竟会是南楚的细作,接近纪旻是带着目的的呢?而纪旻直到死前,都没把桑秋这个名字说出口,即便对方算计了他,他也觉得是因自己的不慎才会落到那般下场。赵大侠,你说这个桑秋该不该死呢?”
赵鸿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天色已渐亮,东天微露晨曦,柳进科抬步,朝前走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他消瘦却清隽的面容在赵鸿的眼里逐渐清晰,他的面色终于大变,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纪珣?”他惊愕道,“当年事发后我也曾四处查访,只是苦于一直没有你的下落,一晃十余年过去,也只得相信你随着你父母一起死去,如今知道你尚在人间,真是甚好,甚好。”
柳进科没肯定也没否定,只冷声道:“你该以死谢罪!”
话音消失的瞬间,他身上一直内敛的气息,如利芒般炸开,“锵”地一声剑刃出鞘,他整个人同剑合为一体,朝着赵鸿疾掠而来。
赵鸿瞳孔缩紧,挥剑应对,两件利器一碰即离,柳进科和他擦身而过,拉开一段距离后,收剑回鞘:“你但凡还有一点良知就该在我面前自裁。”
赵鸿只觉得耳侧一阵利风拂过,蒙面的黑布就飘落下来,他的手抖了,执剑四十年,从未有失的手抖了,抖得几欲握不紧剑柄,他的目光无法转过去与柳进科正对,却能感觉到他的注视如芒在背。
他慢慢的垂下眼去,低低说道:“但是,你的父亲,纪旻并非是我所害。”
“你敢摸着心口对着昭昭日月起誓,纪旻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吗?”柳进科一手指天,厉声道,“桑秋,只要你能说出口,我父的死与你没有半点干系,我就放你走!”
赵鸿颓然垂下了手,单腿跪了下去,说道:“没错,我问心有愧,纪旻虽然不是死在我手,但确实与我有撇不开的干系。”他把剑□□,横在颈边,“我当年化名桑秋与纪旻结识,虽然以利用为始,但后来我是真心倾倒于他的才华之下,可我们之间到底隔着一道明江国界,我于母国无过,却于纪旻有愧,以死谢罪也是应当。只是这是我一人之过,希望你能放缁衣离开。”
说着话,他手里的剑就向脖子划下去,正在这时,有人急喝了一声:“住手!”
一枚暗器打来,正正打在赵鸿的剑柄上,打得剑刃一歪,已有人闪身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把剑刃握住了:“阿爹,不可!”
“缁衣!”赵鸿看见来人,一时也是惊喜交加,见她的手被剑刃所伤,忙松开了剑。
赵缁衣把剑丢开,也顾不得手上的伤,拉着赵鸿问道:“阿爹,你这是做什么?”她又看向柳进科,蹙着眉道,“允哥哥,你为什么要逼着我爹自杀?”
“允哥哥?”赵鸿奇怪的看向自己的女儿,赵缁衣有些窘迫,低声道:“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小时候遇到的人。”
见柳进科不说话,她跳起来,走到他面前去,说道:“我明白了,你跟我相认,就是想利用我引我阿爹前来,对不对?你……我真是看错了你!”
柳进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错,我是利用了你。”
“你!”
赵缁衣正要再说,赵鸿却叫她:“缁衣你过来,是阿爹自己的错,和他无关。阿爹有负于人,以命相抵也不为过,你记住,不要为阿爹报仇,我的宝贝女儿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有了负累,阿爹会觉得亏欠你,对不住你死去的阿娘。你阿娘在黄泉之下等了阿爹多年,也该去见她了,缁衣,保重。”
赵缁衣拉着他的手,不停的摇头:“阿爹,你不能抛下缁衣不管啊!”
前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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