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祥本想打个圆场,但看了一眼此刻张岸然的表情,他理智地选择了住嘴。
王晴过了十几秒钟,才勉强挤出个笑来,说:“我刚刚是有一些紧张了……”
“我看你不紧张,恐怕也不行。”张岸然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任君祥犹豫了一瞬,也跟着他走了,只留下王晴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她的手指甲已经扣进了手心里,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根本忍不住,这是她从业以来最大的耻辱。
张、岸、然。
王晴狠狠地咀嚼着这几个字,一时之间,觉得周围的人仿佛都在笑话她,不过她想得有点多,周围人都在忙各自的事,张岸然的音量也不大,几乎无人关注到这件事。
很快天下了雨,张岸然把手里读过无数遍的剧本放在了一边,没有丝毫犹豫迈进了雨幕里,身上的戏服连同头发一起,很快就被浇s-hi了,他s-hi淋淋地走进了拍摄的范围内,隔着雨幕问导演:“拍么?”
导演在遮雨伞下,伸出手接了接水,又透过镜头看了一眼场景,吸了口气,说:“拍。”
“第三十六幕第三场,a——”
安阳的生活像被扎破的泡沫,变得光怪陆离、支离破碎。有时候毁掉一个人人生,只需要添上一根稻草,或者,拧掉一个螺丝。
而这一天,雨下得很大、很大,安阳拎着破旧的行李箱,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门,他甚至来不及更换一身回来时被浇s-hi的衣服,整个人脆弱又难堪。
他当然可以祈求,祈求再停留在这里一夜,但他不愿意。
他固执而傲慢,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却在门口处遇见了他曾经心爱的女孩——肖雅。
他的嘴唇白得像纸,睫毛上沾染着雨滴,j-i,ng致的脸无比倔强又不堪一击。
“安阳,你最近是怎么了?”
“cut——”
陈导毫不犹豫地喊了cut,他抹了一把脸,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说:“你再说一遍刚刚的台词。”
刚刚只有王晴说了一句台词,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用了更浓郁的感情说:“安阳,你最近是怎么了?”
陈导皱紧了眉,他没想到,王晴的台词竟然这么糟糕。王晴的外形很贴,演技据说也不错,再加上他的好友恰好是王晴的表演课老师,他便简单试了戏,就定了人。那段戏里几乎没有台词,也直到拍摄现场,陈导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缺陷。
如果是寻常的商业片,台词不好可以改用配音,他松松手就能过去了,可这部戏,与他而言是想冲击国际a类电影节的,女主如果用了配音,对成品的影响并不小,恐怕在“印象分”上,就会大打节扣。
况且……陈导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张岸然,这位祖宗,心情如果不好,那才是大事。
陈导转瞬就下了决定,但他还是决定给王晴一个机会,他捏了一下手腕,说:“先拍第四场的剧情吧,这场先过去。”
王晴愕然地看着导演,此刻不是她的错觉,周围投掷到她身上的视线,都不太友好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对,那分明是一个很小的问题,在其他剧组都没关系的,这个剧组又有什么不同——不对,这个剧组有张岸然。
她攥紧了手心,想到了方才张岸然给她的难堪,又想到了拍戏前,他与导演之间听不清的对话,愤怒叫她难以维系理智,很自然地将满腔怨气算在了张岸然的身上。
张岸然没空管她什么眼神,他正在大脑里过下一个场景的剧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拿起剧本开始翻看,除了自己的动作和台词,对方的动作和台词也要看一遍,甚至比对着机位,在大脑里模拟接下来该如何演戏。
很快又到了开拍的时候,任君祥放下了剧本,深呼吸几次,尽量让自己的状态与张岸然保持一致。
“第三十六幕第四场,a——”
安阳送走了肖雅,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靠在福利院外墙上,浑身s-hi得彻底。他的脸上都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滴,高大的个子无从遮蔽,狼狈不堪,宛如烂泥。
“安阳……”林枫打着伞,在雨中狂奔,泥水飞ji-an到了他的裤腿和球鞋上,他却恍若未觉。
林枫远远地看着安阳,他看着曾经的天之骄子狼狈不堪地靠在墙壁上,心中没有预想之中的畅快,只有莫名的苦楚和隐秘的不安。
“安阳……”他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已经靠他很近很近了,似乎触手可及。
安阳睁开了眼,眼里溢散出冰冷的漠然,他不发一言,只是站直了身体,叫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安阳,”林枫几乎要哭出来,他举着伞,挪向了安阳的方向,“给你伞……”
安阳却拎着行李,躲过了他的伞笼罩的范围,他在瓢泼大雨中勾起了嘴角,他说:“我不想要你的伞。”
林枫盯着安阳,执拗的、疯狂的,他也松开了握着雨伞的手,任凭它摔落在地,冰凉的雨落在他的发顶、脸颊、肩头,很快将他全身打s-hi,他的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灼热的火。
“安阳,我……”
“我恨你。”安阳的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刀,破开雨幕,直接捅进了林枫的心窝,阻绝了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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