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处在有些陌生的环境里。
杂乱交错成团的毛发间夹杂着些白色纸巾和烟头,拥堵在下水口,轻微锈蚀的水龙头里,一滴滴水珠以固定的频率滴落在盥洗池中蓄起的小水潭,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候诊室里被拉得越发寂寥凄清而绵长。
隔着玻璃窗,叶苏的视线停留在诊疗室里。毫无焦点的木然,偶尔回过神来,漫不经心地扫过部分熟悉的医疗器材。
在旁人看来,大概是什么都没看进眼里的状态。
然而,只有叶苏知道,那人从未离开过自己的视线范围,尽管大部分时候只是背影。
候诊室的墙壁上悬挂着口腔科的职位表,叶苏歪头看着,认出其中一张相片。
口腔科医师——温景然,是那人的名字。相片拍的很好,能引得年轻女孩驻足的那种很好。清隽深刻,尽管如此,叶苏还是觉得不及他本人十分之一的风采□□。
喉咙里一阵发紧的干涩,让叶苏联想到缺水龟裂的枯井。垂眸看了看手里已经空了大半的矿泉水瓶。强咽一口口水却还是没能让自己舒服一些,皱眉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并不急于咽下而是含在口腔里,等到水温不那么凉时才慢慢咽下。
牙髓深处传来一阵疼过一阵的钝痛,牵扯得脑内一根弦崩得紧紧,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不自觉用力,塑料被挤压变形发出细涩的声响。
痛感由里及表,一阵强过一阵,如同火山喷发前的蓄势。几度觉得再也无法忍耐,只想自己动手把牙拔了来个痛快,却是连轻轻触碰都会引发一阵更加尖锐的痛感。叶苏只能一手捂着右半边脸,一手掐在自己的大腿上分散知觉。
视线偏转,从玻璃窗里看见自己有些憔悴的模糊影子……牙套已经摘掉一个月了,咧开泛白干涩的嘴唇,一口牙齿洁白整齐。
不单单是完成任务,原宿主的一切都必须体验和接受。即如不久前那冰凉声音不带情感所说……所谓感同身受,叶苏在心里重新问候了一边辣鸡系统,辣鸡q02。
不知过了多久,也记不清已经承受了多少轮痛潮,感官渐渐麻木了,叶苏怕疼,却也很能忍疼。看见诊疗室正中间那张躺椅上的老太太坐了起来,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缓缓挪动屁股站起身,仰头向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年轻医生询问着些什么。
待到老太太将想问的问尽,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才转过身,解下口罩的一侧,对着外边候着的叶苏微微一笑。
山明水静,引人入胜。
对上那双明净柔和的眉眼,叶苏微微愣神,直到他向她轻轻招手,示意她可以进去,才发觉方才自己的脑子里竟一片空白。
拉开诊疗室的木门,老太太迎面而来。大概是觉得避不开来人的视线,这才抬头和叶苏对视,扯起嘴角笑了笑便立即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擦肩而过。
叶苏觉得她笑容尴尬得有些莫名。
温景然从助理医师季佳丽的手里接过托盘,礼貌地对她说了声谢谢。将托盘放在操作台上,拉过椅子坐下,唇角微微弯起带着些笑意,看向叶苏的眼神里有几分无奈。
“又见面咯!”叶苏忍疼扯起嘴角笑了笑,在他跟前的躺椅上坐下,仰起头和他对视。
“如果可以,我还真不大想见你,”温景然拍了拍躺椅的椅背示意叶苏躺下,将操作台拉到手边时瞥见她脸上诧异又失落的表情,笑了笑,“准确来说,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见你。”
闻言,叶苏愣了一小会儿,僵在脸上的表情舒展成柔和,顺从地躺下。
自小叶苏的牙就不大好,即便每天早晚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刷两次牙,还是免不了常往牙科跑的命运。她认识温景然,是在高中时期,那时候他刚毕业,在这里实习。
“右边的后槽牙。”
看见温景然将上方的照灯拉下,叶苏半眯眼眸然后张开嘴。灯光亮起后,她感受到冰凉的金属口镜被探进自己的嘴里,微微拉开右侧嘴角,然后轻轻敲了敲右侧后槽牙。
“唔。”痛源被金属物敲击,叶苏吃疼地皱起眉,头朝微微朝右边侧了一些。
“好,知道了。”见她眉头紧蹙的模样,温景然刻意将嗓音压低放缓,他的声线原本是如大提琴的音色般低沉温润,好听得不行。此刻带上些安抚性意味,更是叫人沉迷其中。
叶苏睁眼看向他,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继续下去。头顶的灯光看起来不那么刺眼,甚至可以直视了。
“今天上午没课么?”温景然一边将球钻探进叶苏嘴里,一边问一些问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恩。”叶苏眨眨眼,喉咙里只能发出一声简单的回应。
高速旋转的钻头与牙齿摩擦发出令人不怎么愉悦的声音,一股口腔科特有的焦味弥漫在嘴里。叶苏双手交握放在腹部,手指用力地交缠在一起。
有些疼,但不是不能忍受。
与封闭在内部肆虐的疼痛相比,这样因为痛源被逐渐开凿开来的痛感甚至有些爽快。
“刚才季医生问谁先来的,你怎么不吱声?”看着叶苏眉头紧蹙的模样,温景然只好放缓手里的动作直至停下,拍拍她的肩膀,“把嘴里的水吐了吧。”
疼痛感随着温景然手上动作的停下而停下,叶苏宛如解脱般坐起身,将嘴里蓄起的带着焦味的水吐在旁边的池子里,深深呼出口气,从口袋里抽出张纸巾,按压在湿润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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