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桥君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道:“又不是我等。”
谢钧道:“哎,我问你个问题。”
闲桥君道:“问。”
谢钧道:“整天带着半边面具,到了夏天,鼻子以上不闷热么?”
闲桥君懒得理他:“多事。”
“原来你们在这里。”亭亭荷叶之后,走出来一个身着双白锦袍的人。
仿佛是千山万仞之中独生的一竿青竹,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他一抬眸,细碎的星光在湖中荡漾,明明现在是白日,却让人觉得璀璨迷蒙。
皎皎云中月,泠泠风中雪,澹澹烟波渺,濯濯白玉郎。
闻到空气中的酒味,王屿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又喝酒。”
谢钧吐出狗尾巴草,跳下树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那么快回来。”谢钧觉得罢,王屿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讨厌喝酒,也不喜欢闻到酒味。这让喜好饮酒的他一度非常遗憾,现在同样好酒的闲桥君出现了,他便有些得意,找了陈年的梨花白,与闲桥君在王屿的地盘上对饮。
“给你们一刻钟,除掉口中的酒味,到涤尘居找我。”
谢钧道:“谁来了啊。”
“六皇子。”
皇族之中,唯有六皇子与王屿有些私交。谢钧道:“莫忧,难道六皇子也是来看你的。”
闲桥君莫忧收了钓竿,道:“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拿青盐漱了口,施展轻功飞到涤尘居。王屿正与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对弈,那少年虽然形容尚稚,已显出温雅的黄族气质来。
谢钧正要行礼,王屿看了他一下,他堪堪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站在一旁。莫忧笑了一下,走到窗边的躺椅边,闭目小憩。
等到王屿和六殿下李宜焕下完棋,莫忧刚好睡了一觉,谢钧站得脚都麻了。
李宜焕道:“忠卫侯世子依然是那么--呃,忠厚。”
谢钧道:“谢钧拜见六殿下。”
李宜焕点头,目光转向窗边,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仙桥君罢。”
莫忧这才站起来,懒洋洋地行了礼,道:“闲云野鹤,不足挂齿。”
李宜焕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屿哥说你为人潇洒不羁,不喜束缚,果然如此。”
王屿道:“殿下不见怪就好。”
李宜焕道:“我倾慕闲桥君的琴技已久,不知今日可有耳福,听闲桥君抚上一曲。”
莫忧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按理说殿下的要求我不应拒绝。但是我几日前放消息时说过广文楼琴会之前,不再会客,也不再抚琴。话已传出去,我却站在这里,已是破例了。”
谢钧觑着六殿下,怕莫忧惹怒了他,毕竟没有多少个人敢拒绝皇子。可是李宜焕只是笑了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丈夫理应如此。”
谢钧忙道:“不如我们玩些别的罢,投壶,双陆,射箭什么的。”
李宜焕又露出两个酒窝:“也好。”
宰相王译刚回府,就看见自家门前停了一辆皇族专用的马车。他问迎上来的管家:“谁来了?”
管家道:“是六殿下来了,和二少爷,谢公子和闲桥君在书房里下双陆。”
王译点点头,又问道:“夫人呢?”
“公主府那边来人说,明儿公主驸马带着小少爷回来,夫人正忙着指挥下人洒扫图南楼。”
图南楼是长子王峥尚公主之前的居所。按照规矩,尚公主之后驸马应当与公主一同住在公主府,但王夫人沈氏对长子十分不舍,公主便与王峥商量着,两人仍住在王家,每月抽几天去公主府打理事务便可。算算日子,是应该回来了。
宁欣公主是罪后苏氏之女,皇帝的第一个女儿,自幼很得皇帝喜爱。直到出了下毒的事,她的身份才一落千丈。许皇后贤德,亲自求陛下将宁欣公主接过来抚养,朝野上下一片称赞之声。但即使有许皇后抚养,她依然有着敏感的身世,一直长到十八岁,依然无人求娶。
王峥是什么时候心悦宁欣公主的呢?王译不知道。他只知道三年之前,当堂堂王家嫡长子,户部侍郎王峥在朝堂上求娶宁欣公主的时候,上下一片愕然,他也险些回不过神来。他心中相看好了素有美名的薛家长女薛沁颜,只等薛沁颜及笄之后便请人上门提亲,没想到被儿子杀了个措手不及。
王峥这是怕父亲反对,才会先斩后奏。王译看着跪在朝上,一向稳重持成的大儿子,忽地有些情绪杂然。身为世家嫡长子,有时候想要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寻常人家艰难许多,因为有太多太多的利害关系,需要考量。
下朝后皇帝请他到御书房,询问他的看法,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赐婚旨意赐下,沈氏心中气恼,大儿子出色,等着嫁进王家的贵族嫡女从城东排到城西,她都挑花了眼,谁知儿子自己相中了这么一个不讨喜的。于是对公主媳妇做足了婆婆的款,宁欣公主却一直温柔贤惠,妥帖伺候,婚后两年更是生下了嫡孙澄哥儿,沈氏的不平之气这才消除。
到了岔路上,王译却转了个身,偏离书房的方向。管家一愣,也跟了上去。
涤尘居中,四位风姿不同的男子或闲谈,或下双陆,这画面,真当得上赏心悦目这四个字。
王译的目光越过小儿子,落在了六皇子身上。
当初差点死在刘贵人腹中的孩子,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窗台,日色渐明。王屿睁开了眼睛,他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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