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涴颜尖锐的笑声随着两人的离去戛然而止。她将牢门前的包袱小心翼翼地从两木之间挤进来,打开。山药糕已经碎了,不成形状,她一点一点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吃尽了。
从牢房里出来,王屿走得很快,薛汲颜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跟得上他的脚步,直到上了马车,他依然抓着她的手。
薛汲颜忍不住道:“景逸,你弄疼我了。”
王屿立刻松了手,卷起她的衣袖道:“我看看,哪里疼,你为什么不早说?”
薛汲颜道:“你的眼色像是要吃人,我哪里敢说。”
王屿正色道:“姝姝儿,不要信她的话。”
薛汲颜一愣。王屿又道:“我之前不告诉你,是怕你忧心,你给我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什么皇子,什么罪臣之女,你一概不要放在心上。”
薛汲颜低头不语,王屿有些急了,搬过她的肩膀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告诉我。”
薛汲颜猛地抬头,王屿看到了她的笑颜:“傻瓜,你担心什么呢,我总是相信你的,你是我的夫君啊!”
王屿的笑容如同雪莲在风中绽放,满目光华。
“少爷,少夫人,到了。”
薛汲颜的绣鞋才沾到地,就被王屿懒腰抱起,薛汲颜啊地惊叫一声,看看周围的人,都自觉地低下头去,有的人肩膀还在微微颤抖,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偷笑。
薛汲颜打了他一下,道:“别闹,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在看着呢,你做什么?”
“做什么?”王屿笑了笑,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我要吃人。”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上,她只觉得痒,不住地躲。王屿看着她红透的耳根,笑着把她一路抱回涤尘阁。
下人们都识趣地退下去了,薛汲颜被抛到床上,她爬起来道:“澈哥儿呢?”
王屿的眸色很深,很暗:“乳母带着呢?”
薛汲颜暗暗咬牙,回来之后,因着澈哥儿吃惯了她的乳汁,她便想亲自哺乳澈哥儿,王屿却不同意,还是找了个乳母来带着,初时澈哥儿不肯,哭得厉害,他却铁了心不松口,为此薛汲颜私下埋怨过他。现在想来,他这是为了方便欺负人罢。
她正想着,王屿已经覆上来,她再也想不得其他了。
这一夜格外的旖旎绵长,他似乎把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她的身上,她感受到的,是宠溺和怜爱。今夜他是个耐心的引导者,领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未曾踏足的领域。她羞得快要把自己给烧没了,他却依旧从容。周围的一切都慢慢模糊了,化成一个一个美妙的梦境,带着他们沉醉,清醒,再沉醉。
花好月圆,夜长梦美。
杨至卿沿着一片绿色的榆树来到寝居中,谢愉蜷着身子睡在摇椅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杨至卿叹了一声,走过去将谢愉抱起来,谢愉的羽睫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杨至卿道:“睡外面不好,困了到屋里睡。”
谢愉点了点头,窝在他怀里继续睡。
杨至卿将她放在床上,仔细地盖了被子,默默地凝视着她的睡颜。他想起谢愉跳楼的那一日,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若不是红枫和红叶扑倒接住谢愉,她已经死了,谢愉目睹了红枫红叶抽搐死去的惨状,昏死过去。此后,无论是被盛怒的太子关进天牢,还是出狱后回到谢府,她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太医换了好几位,皆是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谢敞找了他来,说谢愉这情况,要不要推迟婚期。他没有答应,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必须把她放到眼皮底下,不能再等了。
大婚当夜,她疼得厉害,呜呜咽咽地哭着,他迫着她喊他的名字,她啊啊地喊了几声,依旧没有说出话来。他抱着她,忽然心痛得难以抑制。他可爱圆润的谢愉,变成了这副模样。
谢愉光滑的手抚过他的脸,他急忙侧过头去,还是被她摸到了。她愣了一下,凑过来亲他,这吻温柔而又笨拙。谢愉在小心地安慰他,杨至卿暗叹一声,随后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不会说话又如何,只要她在她身边就好。
养心殿的二龙夺珠鼎散发着袅袅的龙延香气,皇上半靠着龙榻,握着一枚长命锁发呆。昨夜他梦到灵君了,她抱着儿子笑着对他说:“皇上,他刚才对臣妾笑了。”他走过去,却怎么也看不清灵君的面目,一着急,就醒了。
许多年过去,他已记不清灵君的模样了。刚成婚的时候,他们也曾温柔缱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变得越来越生分了。他早该知道,灵君这样的女子,怎么会下毒害人呢,他该相信她的。
“三郎啊三郎,我错付了你!”这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皇上,二皇子来了。”
皇上握住长命锁的手一颤,道:“快请他进来。”
王屿进来行礼道:“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行的是臣礼。皇上一顿,道:“时至今日,你的身份虽未昭告天下,多数人已经心知肚明,你,始终不肯叫我一声父皇。”
王屿抬眸,看到了皇上苍老的鬓发和手中的长命锁,他轻叹一声,道:“炜儿给父皇请安。”
皇上露出了一个独独属于父亲的慈祥笑容:“好,好,快起来。”
王屿起身,皇上仔细看他,想拼凑出灵君的容貌,可是他失望了。
王屿察觉了他的意思,道:“儿臣与母亲不像。”
皇上道:“你可唤她母后,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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