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他一眼,把他的轮廓都记在心里,然后道:“你能不能,给我一纸放妾书?”
顾旭沉默了半晌,方道:“你恨我,想离开,是不是?”
飘絮不敢去看他,她怕再看,她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会消散得一干二净。
“好,我知道了。”顾旭起身离去,带上门的那一刹那,她又哭成了泪人。
一个月后,放妾书交到了她的手上。她没有向任何人辞行,也没有拿走首饰。她安安静静地收拾了当初她带进来的小包裹,安安静静地离开。
她习惯性地往王府的路上走去,忽然想到王少夫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她回王府做什么呢。
王少夫人好像去了扬州,于是,她下了扬州。
到了扬州,她才知道,王少夫人和王二少爷往西北去了。
二姑娘道:“你在我这里住下罢,我给三妹妹写信去。”
她笑:“那我还是回王府去等着罢。”
辞别二姑娘,她却在扬州找了个地方住下,找了一份后厨帮佣的工作,整日埋头做事,毫不起眼。
一转眼就是一年。
她没有想过会再见顾旭,顾旭已经成了她心中的一幅画,就算发黄发旧了,依然轮廓清晰。
那一日的晚霞很明艳,从巷子一路烧到天边,飘絮从酒楼里回来,却发现门口坐着一个人影。晚霞的光将他映得一片暖黄,他站起来道:“飘絮,我好饿。”
那一刻,她觉得心跳都快停了。咬着唇越过他去开门,顾旭握住她的手腕,道:“飘絮,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可是我时日无多,你能不能让我再尝一尝你做的东西。”
“时日无多?”飘絮道:“怎么会,你的病不是治好了么?”
“大夫说是过度操劳了。”顾旭笑了笑,没有细说。飘絮走了以后,他只能用无休止的公务来麻痹自己,很快就垮了。天可怜见的,他终于知道了飘絮的行踪。
飘絮的眼眸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光,她开了门道:“进去罢。”
她做了一碗顾旭爱吃的牛肉面,端过来的时候发现顾旭已经在她的床上睡着了,睡得很沉。
她没有叫他起来,摆两张椅子蜷着将就一夜。第二日,她在床上,而顾旭,不见了。
飘絮慌慌张张去酒楼里请假,在扬州城找了顾旭一日,还是没有找到,当她沮丧而回的时候,却发现,顾旭坐在门口。
“我没有钥匙,”他道。
飘絮忍下眼泪,道:“明日给你一把。”
他的笑容顿时明如晚霞:“好。”
这一日,他将飘絮做的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晚上,他牵过飘絮的手,她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他们每日同起同眠,宛如夫妻。顾旭每日外出,说是写文赚些铜钱,她没有过问,顾旭时日无多了,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罢。
不久之后,她有一次在酒楼里突然晕倒,醒来时看到顾旭狂喜的脸:“飘絮,我们有孩子了!”
这一次他不狼狈,她也没有惶惑,孩子在她身体里渐渐生长着。午夜梦回,飘絮会在梦中唤道:“顾旭,顾旭!”此时顾旭便会握住她的手道:“我在这里!”
孩子在肚子里越来越大,她却越来越脆弱,求着顾旭去寻医问药。顾旭无法,只得和盘托出,他并没有得绝症,只是怕飘絮赶他走,他才说了谎。薛顷任职期满,他请调扬州,顶替薛顷做了扬州知府。
“那么你每天出去,是--”
“是去县衙处理公务了。”
飘絮闻言沉默不语,顾旭慌了,道:“飘絮,你别生气,现在你需要人照顾,等你做完月子,我就不让你看见我,好不好。”
飘絮还是不说话,顾旭低头,才发现她手背上都是泪水。顾旭心头一痛,道:“飘絮,你难过就骂我,打我,不要哭啊。”
飘絮忽抬头道:“顾旭,你没事,太好了。”
顾旭似三伏天饮了一壶冰水,通体舒泰,他紧紧抱住飘絮,心中狂喜。
过了许久,怀中的飘絮道:“顾旭,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飘絮的声音如同晚间的微风一样轻柔:“等你回京城,你能不能不要带走孩子,让他留在我身边?”
顾旭松开她,与她直视:“你觉得,我会抛下你不管。”
飘絮顿了顿,才道:“少夫人是你的正室,她会给你生嫡子,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留给我罢。”少夫人的脾气她知道,是容不得人的,她的孩子,要是交到少夫人手里,她不敢想象。
“没有少夫人了,”他淡淡道:“我只有你。”
飘絮没听清,怔怔地看顾旭,顾旭笑道:“我与薛沅颜和离了。”
飘絮惊讶:“夫人,薛家二夫人她们同意了?”
顾旭道:“薛沅颜拧着要离,那就离了。”
飘絮沉默,按理说,没有一个女子会主动和离,但是少夫人在做姑娘的时候就有些不过脑子,一味意气用事。顾旭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少夫人气得和离了。
顾旭道:“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了,你要是不管我,我就上街要饭去了。”
飘絮嗤笑道:“堂堂扬州知府,怎么会没有饭吃?”
顾旭笑道:“因为知府夫人不赏饭吃。”
飘絮心中既甜又酸:“我不是你的夫人。”
“会是的,”顾旭道:“我发誓。”
两人搬到了知府的府邸住着,飘絮将府里当做了真正的家,经常挺了肚子擦拭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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