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曾争锋一眼,曾争锋原是看着我的,看我在注意他,就低下头去,那脸已是通红,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是酒精烧的。酒壮人胆,如果曾争锋今天没有喝那么多酒,他是不会跟我大谈官场经的,也不会大着胆子硬着舌头央求我在领导面前“说说好话”的。曾争锋前面说了那么多做官的诀窍,原来都是一个铺垫,要我“说说好话”才是真实的目的,这个曾争锋!
我林谷不避前嫌,已经在范明春面前为你说过好话了,不过我谷子不是好称功道劳之人,你曾争锋当然不会知道。
我看着曾争锋那张瘦脸,不想答应他,也不想让他失望,模棱两可地说:“曾部长,其实范书记对你印象不错。”
“我知道,我能进宣传部,全凭范书记提携,我曾争锋心里明白。”
曾争锋这句话,让我心里略略有些不痛快,倒不是因为他只字未提我林谷,而是因为他的趋炎附势。你曾争锋不是坚强的挺蔡派吗,这会儿,眼看蔡县长大势已去,属于蔡县长的时代已经过去,全县上下毫无争议团结在以范明春为书记的远平县委周围,你曾争锋风吹禾苗两边倒,转的倒快,就开始全面倒向范明春了。在你的提升问题上,范明春不过是“高抬贵手”罢了,真正起作用“提携”你的应该是蔡县长才对呀,你曾争锋不是落井下石,也是过河拆桥!
树倒狐猴散,蔡县长这颗大树还没有真正倒下,这些狐猴们就作鸟兽散了。中国的官场,就是这么现实,现实得让人寒心。
没想到凌通也到了省城,我和曾争锋吃了晚饭回到住处,凌通已经等在我房间。房间没锁,虚掩着,里面灯光大亮,当时让我吃了一惊,以为遭了贼,我记得很清楚,走的时候明明锁了门关了灯的怎么……推开门,只见凌通懒懒睡在我床上,无聊地翻看一本杂志。
“凌通,你这家伙,怎么也来了?怎么进了我房间?我还以为进了小偷,正想报案呢!”
凌通丢开杂志,坐起身子,朝我挤挤眼:“你的房间又不是总统办公室,我怎么不可以进来?我说我是林谷的哥,服务员还敢把县长的哥晾在外面?”
“你来也跟我打个招呼,搞突然袭击啊?吃了没?”
“没有呢,就等你请我吃饭呢!”
“好啊,带你去一家餐馆,很有特色,尤其是那鱼,做绝了,包你满意。”
我以为凌通真没有吃饭,说着就拖着他要朝外走。
“哈哈,吃过了,真等你请我,肚子都扁了。”
凌通一阵笑,看看我,又看看曾争锋,大概他不明白,怎么一下子功夫,曾争锋就和我打得火热。
“通哥,范书记呢,你们是不是一起过来的?”
“是啊,范书记来市里开会,我们住在市府宾馆,范书记本来也想一起过来的,刚想走,邻县的赵书记就过来聊天,所以没走成,我一个人就先过来了。”
“林县长,凌主任,我们是不是外面走走,洗个脸,按个摩什么的?”
讨好书记的秘书,就是讨好书记,曾争锋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样建议道。
凌通乜眼看一下曾争锋,不痛不痒说一句:“那岂不是让曾部长太破费?”
凌通一向瞧不起曾争锋,一个是典型的纯粹的蔡派,一个是典型的纯粹的范派,他们自然是油炸豆腐各打各,尿不到一壶。
“听说曾部长最近刚领到一笔稿费,也该让他放放血。”
我这样说,算给曾争锋一个台阶。
凌通还不想去,我又不想让曾争锋太难堪,就扯着他的袖子往外走:“通哥,你就不要假斯文了,找一个漂亮的妹子,帮你捏捏腰,锤锤腿,消除消除疲劳嘛!”
这样样的娱乐场所,凌通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接受曾争锋的邀请,会让凌通不舒服,我这样一说,凌通也就顺水推舟了。
曾几何时,诸如洗头按摩这样的店在中华大地像雨后的春笋,一忽儿又在哪里冒出一家。温饱逐渐解决以后,人们除了果腹御寒,也懂得更高级一些的享受了。
市里比县里,那样的场所更显得雍容华贵一些,不像县里,一间破房子装修一下,粉个墙,吊个顶,挂一串彩灯,就成了“高级娱乐场所”了。
当然,这样的“场所”,鱼龙混杂,有正规洗头按摩的,也有挂羊头卖狗肉借着娱乐项目从事行业的。大中就是在这样的场所认识了四川妹子并最终与她结成伉俪的。
我们去了一家名叫“又一村”的洗头店,门面装修很气派,两层楼,楼下洗头,楼上按摩。
一楼大厅很大,门口左边收银台,半圆形的台子,一排供客人聊天休息的皮制沙发,墙上挂着几幅画,都是美女图,都穿的很露,翘首弄姿,极尽风情。右边一排扶手椅子,客人就坐在那可升降可旋转可调节角度的椅子上面享受洗头妹的服务。除了洗头,也有一般的捶捶捏捏,你要更舒服一些的享受,可以“更上一层楼”,二楼就享受全身按摩的服务。
“老板,洗头还是按摩?”
一个脸上挤满笑容的小伙子迎上来。小伙子很精神,洁白的衬衫透着职业的谦恭,这应该不是老板,是店里养着的服务小生。
“洗头,也要按摩,全套服务!”
曾争锋大大咧咧地说,然后在那排沙发上坐下来。
“这两位老板,是南方来的,你们要服侍好,不要怠慢了他们。”
曾争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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