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星期天,我去看望了曾争锋,同行的还有康明山,康明山原不想去,还劝我不要去主动接近他,劝我不要去充当南郭先生的角色。他把落魄的曾争锋比作暂时冻僵的蛇,醒过来一不小心就被他咬了。我笑笑说:在我的老家有一个很有名气的蛇医,我跟他关系不错,有来往,我还得到了这个老先生治蛇伤的偏方,还没用过,被他咬伤,正好可以试试呢。康明山看我执意要去,只得带着我去了曾争锋家。曾争锋判刑之后,老婆就与他拜拜了,曾争锋现在又重回单身时代。他住在一个小区的一套三间两厅的商品房里。
曾争锋正好在家,康明山敲开他的家门。
“曾争锋,林县长看你来了。”
“哦,是林县长啊,你好你好,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曾局长,我才知道你的事,今天特意来看看你。”
我真诚地对他说。我与曾争锋有过矛盾,他是蔡派的人,我是范派的人。我们的关系从我升为副县长之时就开始和好,后来随着我职务的不断升迁,曾争锋对我从反感到逢迎,这也是他识时务之处。我和曾争锋都是从县委报道组组长做起,一个已经是正处级干部,一个却被免去一切职务,还丢了公职。真是官场叵测,世事难料啊。
“林县长,别叫我局长了,我现在无官无职,是平头百姓一个。林县长,康书记,你们请坐。”
经过那场挫折,我看得出来,曾争锋已经没了以前那股咄咄逼人的锐气,变得消沉颓废。之前康明山已经告诉我,曾争锋在一家水泥厂帮人家搞推销。康明山还说,曾争锋很可能在这家水泥厂有小股份,那是曾争锋当交通局长时,水泥厂利用他的人脉关系,所以让他占有一点股份,也算是权力入股吧。我想,如果是这样,这个水泥厂老板还是很讲义气的人,在曾争锋落魄之时,没有墙倒众人推,还是给他保留股份,让他干营销。
“听说你在水泥厂搞营销?”
“有什么法子,总要找到些事来做,解决生活来源吧?”
“厂子效益怎样?每个月一般有多少收入?”
“混日子罢了,还过得去吧。”
还过得去,那收入一定还可以。这是典型的中国式谦虚。
“以后有什么困难,争锋你随时可以找我。”
“谢谢林县长,谢谢你。”
曾争锋谦恭的笑一下,看得出来那笑不是装出来的,是表示真心的谢意。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在曾争锋的橱顶上看到一本厚厚的相册,我解完手,顺手拿了过来,问曾争锋:“争锋,可以吗?有没有秘密?”
曾争锋苦涩地笑笑,说:“林县长,能贴在相簿里的,都不是秘密,林县长有兴趣,可以随意翻看。”
这是一本画报一样大本的相册,封面是黄山迎客松,非常漂亮。打开相册,第一页是一张合影,我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们文广局全体人员的合影,我记得,那是我离开文广局去赴任副县长时文广局机关全体人员的留影。
翻下去是曾争锋在部队时的一些照片,穿着军装的曾争锋显得很神气,再接下去是他转业后在远平工作时的那些留影,我有一张相片也在上面,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到我这张照片,照片上的我站在文广局的院子里,站在那颗大樟树下面,照片上的我对着镜头笑,傻乎乎的。我自己都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照的相片,又是谁的杰作。我注意了一下,曾争锋在文广局工作期间的照片不少,都是他自己的居多,我能入选其中,说明这小子还是看得起我的,说明我谷子还是入他的法眼。
我翻看得很仔细,我就是想能不能从里面发现章若非的一些照片,但令我失望,从头翻到尾,都是男人的光辉形象,没有一张女人的照片,连曾争锋离异的老婆的照片也没有。
趁凌通上厕所解手的时候,我拿着这相册问曾争锋:“怎么清一色都是大老爷们?”
“林县长,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从中找出那个骚娘们的影子?”
我没想到曾争锋倒爽快,把我的疑问说了出来。
“林县长,那个骚娘们已经在我心里死去了,这样的人不配留在我的相册里。”
曾争锋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这相册曾经也是有过章若非的照片的,不过是他们闹翻后,被曾争锋删除了,废弃了。我又仔细翻看其中的相页,果然有一些发黄的痕迹,那里应该是曾经贴过章若非们照片的位置吧?
我果然采纳了康明山的建议,在县城南、北、西各兴建了一个厕所。没想到,这花钱不多小小的一项工程却受到群众的一片赞扬。
如果说,这些厕所的兴建得到群众的满意,那么接下来的一件事,却得到大王庄朝野上下的普遍赞誉。那就是通过活动,我为大王庄争得全国贫困县的帽子。不要误认为所谓的贫困县是一种耻辱,这一顶帽子,每年可以获取上面一大笔扶困资金。多少县的县领导为争得这顶帽子费尽心机却无功而返。贫困县,这是有点难听却能得到不少实惠的帽子。
在群众眼里,我谷子是个干实事的人,在大王庄干部眼里,我谷子在上面有人脉,有关系,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康明山不肯干这个招商局长,我后来想了想,还是把凌通挖过来,一是自己人,能跟自己一条心,二也是给他解决一个职位,一举两得。
我先跟范正大商量,征得他同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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