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虽不算顶尖,但这人的确吹得十分不错了,空灵轻缓,婉转轻柔的箫声竟也吹出了他喜欢的杀伐气。
宋峥挑眉,在应涵一个停顿的空隙里,手指抚上琴弦跟了上去。
两人用琴箫十分默契地合奏出了一曲《故人怨》,起承转合间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
琴声先收,等到箫声带着空旷的尾音落幕,宋峥视线落在应涵洞箫抵住的唇瓣上,瞬间又移开:“你叫什么名字?”
用箫声来吸引宋峥注意力的决定是临时才决定好的,因为是没把握又冒险的事情,吹完一曲离开了乐声的慰藉之后,应涵的心立刻狂跳不止,因为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表现如何,他声线里泄出了几分紧张:“回王爷,小的名叫应涵。”
眼见应涵紧张得耳尖发红,声线里带着抖音,宋峥觉得有趣,之前在他面前卖弄箫技时还安之若素,这会儿一问却紧张怯懦得不行。
“我从未在王府里见过你……”他慢悠悠地出声,“这次在我面前露这一手,可是有所求?”
他的问话并没有疑问的口气,像是诉诸一个既定的事实。
宋峥没有发怒的征兆,应涵猜测自己之前应该是过关了,他心下松一口气,连忙说出打好的腹稿:“不敢欺瞒王爷……小的从前只是后院的杂使仆人,所以不曾在王爷面前出现,因为身份低微,也不敢卖弄自己有什么技艺。不过最近因为生了场大病……在后院待不下去了……”
声音里像是受尽了委屈。
应涵这点没有说谎,他如今的身体确实因为待遇很差而过于瘦削,又因为软和的性子饱受欺凌,前日里一场大病身体更加孱弱几分。
这会儿一气不停吹了一首曲子,脸色就有些青白,灰青色衣衫下身形削弱,透出点可怜巴巴来。
宋峥险些被这那带着委屈可怜的声音动摇了神智,手指在轮椅把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片刻,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出声道:“所以你跑到我面前……就只为告个状?”
应涵抬眸看了宋峥依旧挂着温和笑意的脸,鼓了勇气道:“不……不是,小的一直为王爷风采所折服,若……若王爷不嫌弃,小的愿为王爷端茶送水,尽犬马之劳。”
宋峥从前是万众瞩目的储君人选,但凡看到他的人无不倾慕于他的风采,这种话他从前是听腻了的。
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自身患腿疾之后,他已经很少听到这种话了,少数还说这种话恭维他的人眼睛里都带着刺眼的怜悯同情,仿佛要把他的自尊彻彻底底踩进泥里。
但这个卑微的仆人抬起眼与他目光相对时,他却没看见任何令他不悦的惋惜,干干净净的眼神里仿佛真的只是心折于他的风采。
真是很干净的眼睛,叫他想起他从前养在府里那只他心爱的百灵鸟。
声音倒比那百灵鸟更婉转动听。
宋峥的确没有看错,应涵真的对他惋惜不起来,不提他日后腿疾会好,还能谋反成功当了皇帝,仅仅是他在古琴上的极高造诣就足以让喜爱乐声的应涵感到真心叹服。
目光在应涵右手紧紧攥住的白玉/洞箫流连片刻,在上移到那因为紧张而一直没褪去温度的耳朵,宋峥眼底悄悄蔓延出真心的愉悦,表情却是唇角抿直波澜不惊:“可以。”
声音里不咸不淡,仿佛只是开恩般的施舍。
“谢王爷!”应涵鞠躬叩谢,柔和的声音里溢出了几分控制不住的欢喜。
这欢喜的声音一入耳又是浅浅一激灵,宋峥偏了头抿了口茶水,想着这人便是不端茶送水,只叫他在自己耳边说说话也是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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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之前一腔孤勇地自荐,应涵成功上位,一步登天由扫地杂役变为了宋峥的贴身仆人。
怎么说也是唯一成功的眼线,他又待在王府许久了,任何经历都清清白白得过分,宋峥的护卫去查也没查出什么。于是因为对他声音和那一手箫技的喜爱,宋峥便放心地常常唤他在自己身旁服侍。
宋峥行动不便,处处都需要人来帮忙,端茶送水,沐浴更衣,按摩伤腿这些杂事都得有人来服侍。
最开始这些事并不是应涵来负责。
宋峥一直没有放弃医治自己那条废腿,所以每日都要唤人按着宫里御医嘱咐给他废了的那条腿上药按摩活血祛瘀。
某一天他心血来潮唤了应涵来帮他按摩。
衣袍撩开,宋峥废了的左腿看起来极为刺目,他这条腿当初是被淬了毒的利箭s,he中,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毒素蔓延,这几年他派人寻遍了天下名医也都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给出药方让其不会毒素蔓延,危急右腿。
一晃四年过去了,原本应该修长有力的左腿被毒素弄得皮r_ou_发黑萎缩,又因为随时上药而一解开纱布就散发冲鼻的药味,情况看起来糟糕极了。
但应涵自身从前也是满脸烧伤,对这种情形司空见惯,眉毛都没动一下,一丁点神色变化都没有,反倒动作间因为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心疼而显得十分轻柔。
应涵为人细心,说话做事都温柔妥贴,一丝不苟,力道也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宋峥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应涵毫无异样专心致志的模样,判断出不是虚情假意后,他开始放松了身体,他左腿感知淡到忽略不计,但在应涵这样妥贴的按摩下,还是隐隐觉得酥了半边身体。
然后宋峥极镇定从容地同应涵搭几句话,等应涵清冽温软的声音一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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