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郁傻傻笑着,赵由晟摸他的脸,看他的眼神很深情,陈郁被看得不好意思,把头低下,小声说:“我就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
赵由晟哑笑,应声:“别让我等太久,要不我会去明州把你寻回来。”
“噫?”
陈郁不解,为何阿剩要说把他寻回来呢,他肯定是会自己回来的。
两人在房中交谈,房间外不时传来仆人的声音,时候已经不早,陈宅的人们全都起床。陈郁见墨玉一直没来推房门,想她是有意不来打扰,她知他昨夜等阿剩等得很晚。
陈郁起来穿衣,赵由晟没有外出的意思,陈郁拿来要更换的衣服,躲到屏风后面脱衣,哪怕有屏风遮挡,他还是满脸通红。他生活在海港,知晓男子间也能像男女间那般体肤相亲,□□好。
赵由晟其实很君子,他没去窥看,为避免陈郁难堪,他坐在书案前,翻阅手边的书卷。陈郁更换好衣服,从屏风里出来,赵由晟发现他已经将平安扣系结在腰间。
不信鬼神的赵由晟,愿意为陈郁去相信,相信它会保佑他的小郁安然从明州回来。
杨家有数艘海船,体型最庞大的属朱雀船,此时归杨钦所有,杨焕率领的这艘海船也是大型海船,并且与朱雀船是同年营造,船身的样式完全一模一样。
晨光刚照亮天边,陈郁和陈繁就已登上杨焕的船,陈端礼和赵由晟一同前来送行,目送海船升帆、起锚,缓缓驶出海港。
陈郁在船尾用力朝父亲和赵由晟挥手 ,他脸上绽露笑容,前往明州,他无疑是开心的,和嫁在明州的姐姐已有两年未见,他十分思念她。
赵由晟目送船离去,望着甲板上的陈郁和站在他身旁的杨焕,他不由联想到上一世被杨焕带去明州一年的陈郁。
上一世,赵由晟悄悄送行陈郁,看他登船,看船将他载远,看站在甲板上的杨焕解下自己的风袍披在陈郁肩上,看杨焕拍着他的肩,将他带离。
赵由晟只能远远看着,眼睁睁看着,是他舍弃了陈郁,是他自己做的抉择。载着陈郁的船远去,消失在海面,赵由晟失魂落魄般坐在观浪亭上,被冬日的海风狠狠刮了一天。
上一世那些看似不可逾越的东西,在重生后的赵由晟看来压根不是问题,如果有什么让他感到为难的,也许就在于亲情。
海船远去,陈端礼回头对赵由晟说:“由晟,到前面走走?”
“好。”赵由晟跟随。
两人在沙滩上留下脚印,一个海浪过来,将他们的脚印抹平,深冬难得寂寥的海港,空荡的海滩上唯见他们俩的身影,他们边走边谈,身影越来越小。
陈端礼不似赵母,因为赵由晟年长,她的心思全在调皮捣蛋的小儿子身上,陈郁但凡有些变化,陈端礼都能察觉。起先,陈端礼认为自己想多了,直到赵由晟天天出现在他家里,还总是夜晚来,和儿子两人待在房中亲密无间。
在陈端礼看来,陈郁年纪还很小,他未必明白他喜欢赵由晟是出于依赖还是出于爱慕。陈端礼要是横加阻拦,儿子会难过,但他要是不阻拦,日后儿子只怕会更痛苦。
宗子的特殊身份使得他们不能做出格的事,一旦他们违背lún_lǐ纲常,被外人知晓并状告,会受到极严厉的处罚。曾有宗子因为娶妓为妻被贬为庶民,也有宗子因为断袖之癖而杀人,名声败坏被终身关押。
陈端礼想知道赵由晟是否明白,他的行径会有什么后果,如果这位宗子不明白,陈端礼有必要让他明白。
在海边行走,海浪声很大,交谈声不响亮,两人都用着平静的口吻,如话家长那般。陈端礼没有指责赵由晟,他也不觉得该去责怪他,只是循循善诱。
陈端礼可以说是看着赵由晟长大,知晓他的品格,也很赏识他,但不意味着允许他来亲狎自己的儿子,并将儿子拐上不归路。
“由晟冬日一过,可就十九岁了,几时去京城科考?”
“不瞒陈纲首,我无意科考。”
“可曾将这个念头告诉家人?”
“不曾,我父必然不赞同。”
陈端礼颔首,不说是严厉的赵父,放任何宗子家都不会赞同。宗子可以经由宗子试出仕,考个小官当当并不难。
“由晟既然无意官场,以后有什么打算?”
赵由晟道出两字:“舶商。”
陈端礼将手背在身后,他很冷静,用平缓的语气说:“据我所知,宗子并不许亲自参与舶商。”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赵由晟轻笑,仰头看天空飞过的一只水鸟。
“是想像尚王房派那般,私下购买海船,派家仆舶商?”
“不是,我想领船出海。”
赵由晟这句话,终于让陈端礼露出惊讶之情,他严声:“这就犯了朝中大忌,不可如此行事。”
身为宗子违反规定出海去番国,要是有人状告勾结海寇,勾结番人,只怕是百口莫辩。
“那要看值不值得犯。”赵由晟言语毅然,听他口气,看他神色,就知他不是随口说说。
陈端礼已意识到,如果赵由晟连宗子不许亲自舶商的祖规都敢犯,那么他压根不在乎被毁去玉册,贬为庶民。
如果他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想必也不在乎名声扫地。
“年少轻狂,你可知被贬为平头百姓,那就是世世代代的事?”
“陈纲首,恐怕我未必会有子嗣。”
“由晟!”
陈端礼大为震惊,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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