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快去追逃走的宗子!安抚使有令,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一员大将在斥责手下,他身子五短,左眉宇上有一道疤痕。
冰冷的刀从身体里被人拔出,赵由晟吐出一口血来,他摇摇晃晃想抬头去看清说话的人,只见得数个士兵的身影鱼贯离去,他们手中提的刀,甩落大片殷红。
执掌一方兵事,理当御敌的安抚使,却与敌军暗通款曲,更约好敌军一到,就启开城门内应,因城中居住的皇族子弟众多,怕他们成为后患,安抚使便与郡守设计,借守城之事,将宗子尽数招来,斩草除根。
此次谋划,以福建安抚使刘恩绍,泉州郡守郭玉洪,地方守备军统领夏千山为首,另有当地的豪族巨商参与。
前世的回忆在一片血色中终止,茶碗轻搁在茶案上,手收回,手指在细微的抖动,赵由晟将手紧握,继而松开拳头,指头不再颤抖,他稳稳扶起弩机,托在肩上,瞄准对面的人。
品香楼的柿子灯亮得像一颗红透的柿子,灯下走出几个人,灯光映在歌妓红艳的衣衫上,她身子偎依着一位魁梧汉子,与他腻腻歪歪。同行人里边,看穿着都是贵家子弟,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穿朱袍,背手仰头,往对面的街市望去,他正是陈繁。
赵由晟藏在窗后,弩机瞄向陈繁的头,停滞少顷,没有扣动扳机,因为他不是目标。歌妓突然推开魁梧汉子,那魁梧汉子把手从歌妓的衣襟抽出,嗅下香气,歌妓带嗔意返回茶楼。魁梧汉子走出来,站在街上,他朝陈繁挥了下手,似在话别。
夜晚的街市灯火阑珊,街道上行人稀少,茶坊里传出客人说话声,还有歌女弹唱声,在这些声响里,兀然传出弩机扳动的“咔嚓”声,茶坊里的宾客们起先没察觉,直到听见外头有人像似疼极般叫骂。
本站在街上的魁梧汉子,被人抬进茶楼,他抱住大腿,痛得发狂,叫骂不停。他右腿中箭,血殷裤子,想是腿骨崩裂,否则他一个武夫断然不会叫得这么惨。
赵由晟轻掩上窗户,快速将弩机拆卸,用布缠好,藏在风袍里边。随后,他若无其事唤来茶博士,让再上份茶水,并问:“楼下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般吵闹?”
“客官,说出来真吓人!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s,he伤夏统领之孙夏千山!”茶博士是个如茶般淡薄的人,说起刚发生的事也是惊愕不已。
“可真是骇人听闻,是在哪里遭人s,he伤?”赵由晟做出震惊的样子,却还不忘呷口茶。
“就在对街那家,挂着柿子灯。”茶博士手指窗外,他回头看茶案上一本摊开的《春秋》,赞道:“郎君真是心静如水,好多客人都跑下楼观看,围聚许多人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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