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头垂得更低了:“辛安已经安排人去了。”
辛安便是世子妃姜氏的名字。
“你们……你……唉!”晋王用力砸了几下拐杖,气得说不出话。他想指着儿子骂几句,可又说不出口,派人去丰城寻找长子之女这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文思在丰城找到沈朝元并传回消息,他才告诉三子和媳妇,让他们准备迎接侄女回来。
平心而论,世子和世子妃并没有错,在沈朝元回来后一直对她很好,遵守了他的命令。
是他瞎了眼,把鱼目认成珍珠!
“那经义课上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佘夫子也常常在我面前夸她,难道他也骗我?”晋王道。
世子小声说:“也许今天人太多,元娘第一次经历这么大场面,所以一时失言。”
“她是失言吗?经义课上屡屡受到夸奖,竟然连一首悼亡诗也认不出来?”晋王吼道。
世子不敢再说了。
“亏我还觉得她像……哼,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晋王摇了摇头。
世子忍不住说:“其实她读书不够好也没关系,她琴艺很厉害,这是叶公子亲口夸的。”
是啊,这也曾经是最让晋王觉得长脸的消息,但现在统统都是他心中的耻辱。
“胡说八道!这多半又是谁帮她圆谎,连诗都不懂,还懂琴?”晋王皱眉说道。
世子问:“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呢?”
丢脸而已,总不至于杀了她吧?
晋王被世子提醒,也确实苦恼起来,杀了是不可能的,刚丢脸马上失踪或病逝,用头发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怎能让别人觉得晋王残暴?随着收复晋国的希望越来越小,他在京城的日子过得越来越难熬,也就是上次的办学事件挣回了一些名誉。正因为他的名誉得来不易,所以,他更是无法容忍自己维护多年的名誉被一个愚蠢的孙女轻易毁了。
不能杀。
但是,饶过她?更不可能!
正在晋王思考他应该如何处理沈朝元时,一名下人前来禀报,皇帝派人到王府宣他入宫。
孙女的事自然没有皇家的事要紧,晋王叮嘱世子一定要看守好正月园,便迅速离开。
入宫后,在一位年轻公公的引导下,晋王见到了皇帝,令他意外的是,这里竟然还有许多重臣都在,俨然是个小型朝会。他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总觉得看谁都是一脸严肃。不过,在如此庄重的地方,当着皇帝的面,也没有几人敢嬉皮笑脸,晋王不觉得奇怪。
倒是皇帝见他脸色难看,安慰了几句。
晋王苦笑,说明家事,悄悄向皇帝诉了个苦。
往常他稍加示弱,皇帝倒是不介意安慰他这长辈几句话,可是今天这招却不灵了,皇帝原本神情和缓,等听完晋王的诉苦,却忽然皱起了眉头,低声呵斥道:“家事算什么?国事要紧,你就为了这个板着张脸?”
皇帝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厉地呵斥晋王。
他瞪大眼睛,怔了片刻,惶恐地低下头说:“臣不敢。”
“算了!”皇帝摆了摆手,走到大鸿胪面前与他低声交谈。
晋王虽然不敢结党营私,但在朝中也有几位友人,今日就有一人也在,此人在鸿胪寺中供职,晋王见皇帝正与大鸿胪交谈,便猜测这国事与外国有关。果然他找对了人,一番交谈后他总算知道出了什么事。
棠国和月国在边境正有一场战事,交战点是一处十分重要的关隘,由于守将轻率出城迎击,不止自己战死,还使这处关隘落入了月国手中。月国大军通过这处关隘,大举入侵,连下十二城。棠国惨败,连失十二城!这个消息传入宫中,当皇帝听说时,气得吐血。
皇帝连病情都顾不上处理,就迅速将朝臣宣入宫中,商讨应该如何处理。
所以晋王竟然对皇帝说自己因为家事而板着脸?挨骂不冤。
他叹了口气,静静听着旁边的人议论,在这种场合,情绪尤为紧张,就算是一向平和的人也不由得慷慨激昂。月国势强,连胜时能不断攻下十二座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打到皇城根子,难道大棠要亡国吗?
终于有一位勇士开口,“陛下,不如我们与他议和吧?”
“这怎么行?”主战派也绝非势单力孤,当下有三人先后开口呵斥这姓葛的侍郎胆小怕事。
“我大棠怎可屈膝求荣?”
“男儿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
“此番鼠辈,简直是月国奸细,陛下,您不要听信小人谗言!”
主战派几人都言辞恳切,铿锵有力。
葛侍郎敢做第一个开口的人,自然不会被几句话吓倒。他苦笑一声,反问众人,“打可以打,谁领兵?永山关本不至于如此轻易失手,正因为守将无能,纸上谈兵觉得自己有机会胜便带兵迎敌,三万英烈无辜战死。接下来,十二城中不乏有经验的名将,可是贼势已成,李奇宇将军,陈峰林将军,赫连波将军尽皆战死,还有谁能打仗?”
他合袖朝向皇帝拜倒,头磕在地上:“陛下,与其让子民白白送死,不如暂且与贼虚以委蛇,先休养生息培养人才,再做长久打算啊!”他似乎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够响亮,又狠狠在地上砸了八下。
皇帝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身,环绕众人,轻声一叹,“葛爱卿说得有理。”
主战派也不由得沉默,没错,无论他们多么雄心勃勃,都无法改变朝中无人的事实。
棠国不缺钱,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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