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毁诺。
盛家出了意外。
意外之喜。
那天他对沈朝元给出承诺,向李伤说出宏愿,决心回家后说服父母让他从军。有可能吗?作为沈家独苗,先说服谁更容易允准他上战场?盛森渊忐忑不安,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坚定,因为,如果连他都展露出不自信,谁也不会相信他上战场能活着回来。
可是,等他到家,却被一脸狂喜的盛老爷抓着冲回佛塔院。
“什,什么事啊?”盛森渊没见过父亲这么慌张又雀跃的样子。
盛老爷高兴得话都说不清楚,没法解释。
到了佛塔院,人人面带笑意,不断恭喜盛森渊——
盛夫人有喜了。
恭喜到一半,这群人想起来,如果是个弟弟,岂不是来跟哥哥抢家产的?盛大少能高兴?
能。
盛大少快高兴死了。
“弟弟我来见你啦!”盛森渊快步冲入佛塔院,直接给小孩盖章性别,比盛老爷还紧张。
他没敢提起自己准备从军的事,生怕气得母亲落胎。预想的计划全部推倒重来,他只向父母介绍了李伤,而后请李伤在府中暂住,向她学武。盛夫人专心养胎,旁事不问,盛老爷一心两用,但一用在事业,一用在夫人,盛府里没人再能管大少爷,他大大方方去学堂办理休学,回府潜心练武。
正如李伤判断,他确实是习武的苗子,即便他的天赋在李伤嘴中不如她自己,但依旧远胜过这世上许多人,他的进步可谓日新月异,每一天都能看出变化。他不再提起元娘,直到盛夫人怀胎九月,李伤写好推介信交给他,让他等盛夫人生产后找机会提出从军一事,拿着这封推介信去找她那个“故人之子”。
“他叫明铜镜,你去飞燕山,就能找到他。”李伤道。
“明铜镜?”盛森渊品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你知道飞燕山在哪吗?从此地出发向北,二十余天左右……”
“既然是一个方向,我暂时不去找他。”盛森渊收好这封信,打断李伤,“我要去一趟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丰城这段剧情本打算写成番外,不过,太短,索性直接插入正文中。
☆、乞索儿
京城。
四月初十。
立夏。
“真是奇了,两个月前我们还在京城。”杨柳感慨道,“这日子真是天翻地覆。”
在京城是做丫鬟,在丰城也是做丫鬟,但不一样,至少工钱不一样。
杨柳摸着腰间装满银果子的钱袋,很满足。在丰城时,她只见过铜子,没想到来京城竟然成了一座王府的一等侍女,不仅能拿银子,这银子还是特制的,压制过,有形状。虽然她暂时找不到地方能花钱,可是光捧在手里就够乐活,可能这就叫天生仓鼠吧。
沈朝元在摇椅上躺着,也摸出一颗果子形状的钱,但她玩的是金子。
这是她的薪俸,沈朝元以前在盛家算是做白工,这是第一次拿到真钱,她也不知该怎么花。
“挺好看的。”她研究着金果子的形状。
“当然好看了。”杨柳的角度不同,“这可是金子啊,县主。”
沈朝元想起话本讲的,问杨柳,“金子是不是能买东西?”
“太能了!”杨柳本坐在石凳上,听见这话就跳起来,“县主,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玩什么?”
“有钱什么不能玩?我们花钱去!”杨柳哪知道京城有什么好玩,她只想先把沈朝元诓出去。
虽然数钱很开心,但又不如买买买痛快,拿着银子不花简直是坐拥金山饿死,暴殄天物呀!
沈朝元很容易就被说服了,不是杨柳太能讲,只是因为她自己也真的想出去逛逛。
于是她去找郑婵。
郑婵听说她要出门,满脸不赞成,但她无法左右沈朝元的意见,只能不明确地向她提出建议,“石璎说不定还安排了其他刺客,您若是留在王府不会有事,王府的人大部分都是从晋国跟来的,许多人的亲人留在晋国,生死不明,都对石璎恨之入骨,不会被收买。但如果您离开王府去外面……”
“上次遇袭不是在马场吗?那是城外,我记得佘夫子说过京城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是天子脚下,很安全。何况有了上次的事,听说京城里的巡逻加强了,不会像在酒园时遇袭半天才有人来救我们。我会带上青黛,带够保护我的人,您不用担心我会遇到危险。”沈朝元侃侃而谈。
郑婵沉默半晌,问她,“这话是杨柳教您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的。”沈朝元道。
郑婵也不说信不信,叹了口气,“那请让奴婢陪您一起去。”
沈朝元权衡了一会儿,猜她要是不肯,郑婵就会继续拖延,怕麻烦的她立刻知道该怎么选。
“行。”
这次不出城,不需要进马车,也不需要带上行李。她出王府,只需要命青宁去报备一声,就可以离开晋王府。如果之前她还是大小姐,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自由,但她如今已是涪陵县主,头上又没有父母,世子妃虽然是长辈却也不愿意做个严格管理惹人生厌之人,除了确认沈朝元身边有护卫外,没有多问其他。
沈朝元带上郑婵,杨柳和青黛,文思领着一队护卫,混入人群暗中跟随。
没人领路,沈朝元便走第一个,听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走,居然真被她找到了红榜大街。红榜大街位于外城,以往科举及第的进士们骑马游街必定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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