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做任何的停留,而是直上二楼。我现在百分百确定,阿梅就在那个我和她第一次约会时所在的那个榻榻米房间里。
我来到二楼,二楼的布局依旧和以前一样,我轻车熟路地来到那个踏踏米房间门前,没有让服务周到的‘假日本女人’领路,更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将榻榻米房间的木制推拉门轻轻推开了。
只见踏踏米上坐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雕塑般正在一手支腮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愣神,发脆柔和的灯光犹如潺潺的清水照在她的头上,曲里拐弯的性发反射着晶光,柔情蜜意的秀眉俊目散发出既浓烈又幽然的无限留恋和无限伤感,粉面桃腮上莹莹泛着泪花,恰像一朵刚在春风中开放的娇娆艳丽之花遭遇了狂风爆雨的吹打侵扰,正在那黯然神伤地独自悄悄垂泪。
这个女子正是既让我魂牵梦绕又肝肠寸断的阿梅,看着她这副秀韵蕴藉,凝坐幽情、痛断肝肠、莫哀大于心死的娇弱神态,我有种想要扑过去把她抱在怀中放声大哭的感觉。
我靠在木制推拉门的门框上,定定地看着她,深喘了几口粗气,缓缓说道:阿梅,你果然在这个房间里,我们是心有灵犀处处通。
直到我说完这话过了几秒钟之后,阿梅才幽幽神伤地抬起头来,秀眸如雾似水挂满了泪花,清泪顺着粉腮不时地滚落下来。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疼的几乎全身都颤栗起来,急忙顺手带上推拉门,快步走到她身边,跪在榻榻米上,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秀发,趴在她耳边柔柔地说:阿梅,不要这样,我现在不是来了嘛。
阿梅忽地将整个头脸埋进我的怀里,双手抱住我的腰,压抑不住地哭出了声。
阿梅,不要哭了,都怪我记性太差,把这个小日本料理店给忘了,都怪我,你不要哭了。
她趴在我的怀里,又嘤嘤地饮泣了几声,才道:你真是个猪,我哭不是为了这。
那你为了什么?
……我要走了……要离开你了……我这心就像针扎的一样难受,我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阿梅说着说着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此时虽然是在小日本的踏踏米上,但我感觉到我正抱着阿梅向万丈深渊缓缓坠去,我和阿梅被深渊中浓重的云气雾气给紧紧地包裹住了,我的小眼模糊的只能不断眨眼,让眼泪不住地流出来才能看清周围的一切。
我渐渐感到周身害冷,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嗓子竟莫名奇妙地有些沙哑了起来:阿梅,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一个很远的地方,离你很远的地方。
是不是香港?
阿梅忽地抬起头来,仰起泪脸,水雾般的秀眸怔怔地看着我,低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是冼伯伯前几天告诉我的。
阿梅凄然地一笑,笑的比哭还要伤心,忽地又将头深埋进我的怀里,什么也不说了,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突然感到心中好似碎裂滴血,血溅成灰。
过了几秒钟之后,阿梅哑声说道:大聪,我有些冷。
我一听,急忙蹲坐在榻榻米上,解开外套,用外套将她包裹住,把她整个人都拥进怀里,双手紧紧的缠绕着她,柔声问道:这样好些了吗?
……嗯,……趴在你的怀里暖和多了。
嗯,那你就在我怀里这么趴着吧。
嗯,我想这么一直趴下去。……要是一直这么趴下去,那该多好啊!
听着阿梅动情忘情的柔声细语,我心酸难受的蹙眉耸鼻,泪水颗颗斑斑地落在了她的秀发上。
阿梅小猫般趴在我的怀里不说话,我也不敢说话,怕一说话引起她的伤心,我不想让阿梅再为我流泪了,她已经为我流了太多太多的泪了,为了这泪,我也会难过一辈子的,何况阿梅今后不在我身边了。
过不多时,趴在我怀中的阿梅传来了均匀的鼻息声,我低头一看,只见她腮上挂着泪花,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竟然在我怀中睡着了。
我本想把她平放倒,让她躺在踏踏米上好好睡一觉,刚待动作,忽地想起阿梅柔声念叨的‘要是一直趴在你怀里,那该多好啊!’的忘情之语,我立即停止了动作。
我要让阿梅趴在我怀里安心地睡幸福地睡,能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阿梅现在消瘦的有点儿弱不禁风了,憔悴的全身都充满了伤感细胞。
我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尽量轻柔了再轻柔,就那么雕塑般地抱着睡猫般的阿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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