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重,外头风声悠扬。
大太太将手中帕子一收,指了人上前去,拿了绳索套上假和尚的脖子。
接下去的事,她自诩慈悲,当然不忍心再看下去,遂扭头走人。谢二爷丢下句“仔细些,小心收拾妥当了”,便也跟着一道出了门。
与此同时,寿安堂内的三老太太却正惴惴不安地泡在浴桶中,一遍又一遍地指使夏安往浴桶中加热水。
她身边的冬乐是早早指给了谢元茂做妾的,因而寿安堂内,本就只剩下春平三人。然而经此一事,春平跟秋喜皆不可能再jixu留在她身边。春平更是,只剩下一口气,这会人也不知被大太太弄到了何处。
一时间,冷清寂寥,全部涌上了三老太太的心头。
围绕着身子的水分明还是热的,可是她却只感觉到y又y的凉意,身上起了颗颗鸡皮疙瘩,唇色发白。
她忍不住,又一次扬声喊了起来:“夏安!热水呢!”
门“咿呀”一声开了,可这一回进来的人却不是夏安,而是宋氏。
三老太太立时瞪大了眼睛,双手重重一拍水面,咬牙切齿地道:“小娼妇,你是想来瞧瞧我死了没吗?”
“老太太省省liqi吧,我若是娼妇,你又是什么?”宋氏沉着脸,语气平静。
三老太太却因为她的这份平静而显得更加恼怒,将水花拍得四溅,一手指着宋氏面目狰狞地骂道:“你装什么?你到底在装什么!是我小贱人。早知如此,我就该直接寻一群肮脏的乞儿将你污了才是。且看你还如何摆出这幅张狂!”
她的叫骂声又尖又利,在暗夜里倏忽传出老远。
候在门外的夏安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地看了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谢元茂一眼。
谢元茂的手亦颤着,面色铁青。
屋子里的人却浑然不知,骂得更是大声,似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怨气都在ze时刻尽数倾泻而出。
“你以为整垮了我,你便能讨着好去?我今日便将话丢在这,我jiushi死了,也断不会放过你!我势成厉鬼,生生世世都缠着你,叫你夜不能寐。食难下咽,早日来同我作伴!”
可面对这样阴险恶毒的诅咒,宋氏却轻轻笑了起来。
莫名的,她便忆起了当年在寿安堂的庭院里,一株株瑞香前,三老太太用冷静又阴毒的话一遍遍凌.辱践踏着她。
彼时,她尚爱惨了谢元茂,又被这突如其来的狠辣手段弄得措手不及,强自镇定着不过只喊出一句“你休想”。
时至今日。往事已有些模糊起来。
可她却依旧牢牢记得那一日,记得自己在高悬的红日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什么也没有做过,我何须怕你?”她收回思绪,盯着三老太太摇了摇头。“你身为长者,却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不反思也就罢了。竟还敢如此咄咄逼人。母亲……我尊你一声母亲,可不是为了让你给谢家。给忘之蒙羞的。”
三老太太气得双目通红,却说不出话来。半响也只喃喃道,“说谎,小贱人仍在说谎……”
这事若不是宋氏做下的,还能是谁?
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部署得好好的局,是何时出了纰漏。
这枚煞费苦心的恶果,最终竟吃到了她自己的嘴里,苦得难以下咽。
三老太太凄凉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鼻涕齐下,狼狈得不成样子。
宋氏看着,心中却一丝可怜她的念头都没有。明明她是个那样心软的人,可面对三老太太,她的心肠便冷硬得不像话。宋氏明白,自己早就变了。她心里,除了一双儿女外,已再不会可怜旁人。
“老太太歇着吧。”宋氏轻声退了出去,眉宇间一片恬淡之色。
谢元茂一见她,就急忙迎了上去,口中道:“你再同我说说,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宋氏瞥他一眼,“六爷还想知道什么?”
“我、我……”谢元茂讷讷地接不上话。是啊,事到如今,他还想知道什么?
他颓丧地松了抓在宋氏腕上的手,脚步虚浮地退到了一边。
这次,他可是倒大霉了呀!
也正如此,关于三老太太的事,在寺里发生过的事,尽数都要瞒死了才可。一旦泄露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故而很快,三老太太病了的事,就传遍了谢家,也慢慢传到了坊间。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众人皆知的,不过只有三老太太病倒,需要静养这一句罢了。
同时,长房老太太也仍病着。
这段日子,谢家已是为她请遍了京都名医,可她的病情始终全无起色。
蒋氏几个并不知道内里的人,就嚷着怎么宋氏去请的大夫还未入京。
人人都急着要请好大夫来为两位老太太看诊。到了ze时候,但凡有点可能的人,都被她们当成了j稻草。其中自然更是以三夫人蒋氏首当其冲,她可是长房老太太的外甥女,多少年来都全仰仗着长房老太太给她做脸。
谢三爷的那房美妾的肚子已日渐大了,她身上却依旧全无动静。
当然,她也明白,就算那位生下儿子也无妨,只是个庶子,最终也肯定是要抱到自己膝下教养的,想养成什么,难道不是自己说了算?可饶是这样,她也依旧心神不宁。
阖府的人,唯有谢姝宁知道,谢三爷的妾室,这一回生下的是个女儿。
前世谢三爷直到她出阁,也未生出儿子来,庶女倒是一个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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