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似无辜,不等谢元茂开口,便望向了谢姝敏,“昨日这鸟就已被捉住过一回,女儿还让卓妈妈特地叮嘱了朱妈妈,说莫要让鸟儿乱飞。这事想必敏敏也是知道的吧?”
一旁的女童盯着衣袂,任泪珠滚落,抽抽搭搭的,并不吭声。
“你说,你让玉紫送鸟去瑞香院时,鸟还是好好的?”谢元茂却难得在这一段话里听出了重点。
谢姝宁连连点头,本就较之旁人更显苍白些的面庞涨得通红,道:“父亲若不信,大可以去潇湘馆中问一问,这鸟被图兰从树上捉下来时,可是连根羽毛也未掉过,当真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就连玉紫,提着鸟笼去瑞香院时,也是走得再稳当也生怕惊了里头的鸟呢。”
谢元茂听得一头雾水,狐疑不决地道:“那折断了的鸟翼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这般问,可是不信阿蛮?”谢姝宁忽然也哭了起来。
她看上去就带着病弱之气,本就苍白柔弱如同易碎的瓷器,这会哭了,更是楚楚可怜,似乎下一刻就会站立不稳摔在地上一般,叫谢元茂这做父亲的立时自责起来。
他顾不得旁的,只急忙叫谢姝宁坐下,又亲自给沏了茶端给谢姝宁。
缓过一口气,他才发现庶出的次女也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由i地叹了声。
“好好的鸟,总不至于自己折了翅膀。”谢元茂原地来回踱步,觉得自己揽了件烫手的事,下意识便想使人去请了宋氏来,叫宋氏处置。
好在未等他将话吩咐下去,喝了温茶止住了泪的谢姝宁便微微抽泣着道:“卓妈妈昨日倒是无意中说起过。那朱妈妈听了她的话,十分不以为然。阿蛮想着,会不会是……”
后头的话她没有jixu说下去,但谢元茂已经听明白了。
先前,那鸟也是被朱婆子带来告状的。
玉紫带着鸟出了潇湘馆往瑞香院去,连鸟带笼子一气交到了朱婆子手里边,朱婆子便带着笼子来寻了他。这时,里头的鸟便是只瘫了不能飞的蠢物。
这般一看,能动手的人,便只剩下了玉紫跟朱婆子两人。
一个是长女身边得用的丫鬟。才陪着长女从漠北回来。另一个则是他亲自提拔上来的管事妈妈,暂代了次女乳母之职。
谢元茂迟疑着,哪个也不敢怀疑。
谢姝宁发觉,便适时添柴:“娘亲回来了,隔了这许久。府里的人事定是要变一变的。朱妈妈先前那般能干,想必是忧心着怕今后不得用。才会心慌意乱出此下策。连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也不知。”
她言语之间,已将这事完全推到了朱婆子身上。
谢元茂不知她是guyi的,听了暗自琢磨几回,觉得颇有道理。
他本不精内宅之事,更不必提里头那些细碎繁琐的弯弯道道,若不然当初他也就至同宋氏闹到那样的地步。
何况。他骨子里,是个只顾自己的男人。
略想了想,他便看看还在抽抽搭搭的次女,迟疑着道:“敏敏眼见着便长大了。身边的人也的确该好好挑一挑才好。”
谢姝宁在一旁听着,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的那只五彩花觚上。
上头的缠枝莲一直攀进喇叭口去,繁密得很,一处也不肯放过,就好比这内宅里的勾心斗角,步步相逼。
眼泪、柔弱、强硬、微笑——
所有的一切,都能作为武器。
故而,当谢元茂转头望过来的时候,她挂着泪水的面上便轻轻绽开了一朵笑。
“父亲说得是,母亲再忙,为敏敏择个能干的管事妈妈总不是难事。”她拿出帕子抹去了泪,温声说道。
谢元茂点点头,十分赞同。
谢姝敏却只是哭着,声音逐渐微弱。
她知道,朱婆子这回是摊上大麻烦了。
庶出小姐身边的婆子,再得脸、再能干、再厉害,也只是个奴才。
连身为小姐的她,遇上了这样的时候,连眼泪都比谢姝宁的廉价些。
这样想着,她眼眶中蓄着的泪水就显得愈加浅显,没一会就流光了。
谢元茂这才弯腰揉了揉她乌黑的头发,安抚了几句,说去请的兽医掌疗兽病的医术极佳,等养几日,那鸟定然就又能飞了。
谢姝敏乖巧地应了声好,由人领着下去了。
尚留在屋中的谢姝宁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暗忖,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些。
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却渐渐变得诧异起来。
背对着他们往外走的女童,伤心之际,脚下的每一步竟然还都是匀称的,不大不小,步伐也沉稳得不像个孩子。
“你也huiqu歇着吧,好好养养身子,瞧你这面色差的!”谢元茂送走了次女,遂送长女huiqu,一边嗔了句。
谢姝宁道:“阿蛮知道。”
谢元茂蹙眉:“敏敏虽是陈姨娘所出,但也是你的妹妹,平日里也莫要对她太苛刻了。”
方才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来,他可瞧见了,次女揪着衣摆踌躇着想要同长女说话,可谢姝宁却根本未发觉,可见从没将谢姝敏放在眼里过。
然而谢姝宁想的却是,又来了。
每每当她觉得眼前的父亲有几分像过去的那个时,他便又会露出她最厌恶的那一面。
她耐着性子应了,推门往外走。
当天午后,朱婆子跟玉紫就分别被人带下去询问鸟的事。
这件事,两人都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却也同样没有证据能直接说明究竟是谁做下的。
因而,这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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