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春亦不客气,提了小包袱便爬上去由他背着。她本就不重,路上又清减了一些,沈英便说:“回去吃胖些罢。”
孟景春摇摇头:“不行,胖了穿这身衣服就不好看。”
沈英回得很大方:“重做就是了。”
孟景春道:“我很勤俭的。”说着很是无聊地轻捏了捏他耳廓:“相爷累不累?”
沈英抱怨:“手不要乱动,包袱晃来晃去地眼晕。”
他背了孟景春一程,又过了一座桥,快到城中时,孟景春死活都要下来自己走。沈英闹不过她,便放她下来,孟景春赶紧凑上来,很是殷勤地替他擦擦额上鬓角的汗,绽了一张笑脸问道:“相爷知道芙蓉楼在哪里吗?”
“芙蓉楼?”沈英先是一愣,一些旧事忽然就涌上心头,忙问她:“你如何晓得这城中有芙蓉楼?”
孟景春脸上笑意不减,歪了脑袋说:“想知道总有办法知道。”她又道:“我想去买些点心,总不能空手上门罢。”
沈英看着她这笑脸竟有一丝恍神。知道她不笨,许多时候也算得上通透,却也未想到她这般心细。
他忽有些尴尬地别过脸,装腔作势道:“我走那年芙蓉楼似乎就在北街,也不知这些年过去,是不是搬了。”
“唔,那不要紧。”孟景春眼见旁边一个纸铺,立时走过去笑意盈盈地问人家:“老丈,可知做点心那芙蓉楼还在北街吗?”
老丈听她这样问,以为是久未归的游子,便淡笑着回她:“没有搬过呢,还在,还在。”
孟景春作揖谢过,脚步轻快地走到沈英身旁,拽过他胳膊便往北边走:“人说没有搬呢,相爷瞧这世上许多东西,过了十多年也不会变。”
纵然你走了十余年,可芙蓉楼还在,血亲情缘亦不会改。所以——你又何必羞愧得不好意思。
孟景春拽着沈英去芙蓉楼买了八格点心,长条盒子,分了八格,放着各色点心,寓意圆满。孟景春很是心满意足地抱走那盒子,似是抱着宝贝一般,跟着沈英往府里走。
到一路口时,沈英忽停下步子暗吸了一口气。孟景春先是看他一眼,又看前面不远处那大门,也是愣了一下。
沈宅在楚地都城华阳城东侧偏南,沈家又是华阳首富,宅邸自然豪奢。别说是沈英,孟景春此时见了这宅子也有些却步了。
她并不爱这样的高门深宅,总让人觉着闷气。已近黄昏,正是门房家丁换班时,沈英握过孟景春一只手,说:“怎么办呢?不喜欢也要见的。”
孟景春便老老实实跟着他,单手小心翼翼地抱着那点心盒。
门房见有客来,便很是客气有礼地问他们是否有拜帖。
沈英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不急不忙递过去:“拿去给夫人。”
那家丁是个愣头青,接过那玉佩还发了会儿傻,随即回过神,便匆匆忙忙往里面跑了。另有家丁招呼他们在门房喝茶,孟景春客客气气地接过茶盏,伸长了脖子往里探,里头却一点动静也无。
她又偏头看一眼沈英,只见他喉结轻滚,虽在喝茶,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大约能猜中他几分心思。她伸手过去握了握他的手,正欲安慰几句,刚那门房家丁却登时冲了进来,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忙对着沈英作礼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是少爷回来,夫人正在佛堂呢,请少爷现下过去。”
孟景春咽了咽沫,竟有一些紧张。沈英起了身,由那家丁引路,不急不忙地往府中佛堂去。
十余年过去,家中变化巨大,他甚至都已不认路。
到了那佛堂门口,门却关着,孟景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敲门,却见沈英已是噗通一声在门口跪了下来。
她站在一旁看着忽怔忪,那家丁亦是一愣。
“不孝儿沈英,回来了。”
屋中并没有什么反应。
“母亲若不想见我……”
他这句话还未说完,那门却缓缓开了。沈夫人站在门口,脸色平静非常:“怎么?不见你你便又要走了?”
沈英深跪下去,额头已贴着冷冰冰的青砖地,却一句话也没有。
“起来罢,别装腔作势的。”沈夫人微微偏过头,口中说的却是:“听说你在京中一路做到了丞相,虚与委蛇的演戏本事自然不差的。”
她又看到抱着点心盒呆愣地站在一旁的孟景春,略惊讶地问沈英道:“你成亲了?”
沈英却回:“还未。”
沈夫人迅速打量了一番孟景春,竟不理深跪在地的沈英,同孟景春道:“你叫什么?”
孟景春陡然间回过神,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孟、孟景春。”
“哪里人?”
孟景春定定神:“京城人氏,在江州住了十余年。”
“尚未成婚便跟着他跋山涉水到这楚地来?”沈夫人叹一声,“这小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死心塌地。他素来无情,你这样很亏的。”
她随即招了招手,示意孟景春过去。
孟景春摸不清楚她意图,便老老实实抱着点心盒走过去,跟着她进了屋。
沈夫人回头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沈英,竟将门给关上了。
孟景春紧张得手心冒汗,双手捧着那点心盒子递过去。
沈夫人看到那八格点心盒,即使装得再无所谓,此时心中却有些泛酸。她敛敛神,只说:“放着罢。”
孟景春便一言不发地将那点心盒搁在案上。
沈夫人回了神,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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