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捕头,这马车有何玄机?”一个小捕快上前谄媚地问他,一脸探究。
原来黑脸捕头姓冯。
许怀泽抬头看他时,见他还死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知道他正在琢磨这马车的来历,怕他当真有了兴趣想进去看看,便说:“这马车是我请人特制的,无论是车轮还是车身都加了精钢铸铁,比一般马车重五倍。在下长年在外,普通马车根本经不起颠簸,若不做得结实的,早就散架了。”
冯捕头抽出官刀,在车轮上轻轻刮了两下。只见外面那层黑黢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涂层被刮去之后,露出一点灰白色。冯捕头仔细瞅了两眼,确信是精钢铸铁之后,这才重新走到他面前,问他:“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许怀泽,江湖郎中而已。”
“江湖郎中……哼!”很明显,冯捕头根本不相信许怀泽的话,他看了看锁着马车门的锁,纠结了一下,这才回头教训刚才那些想开锁进去的捕快:“平日里苏县令是怎么说的?做事要公私分明,两袖清风才能刚正不阿!”冯捕快指了指许怀泽,又指了指马车,骂道:“他是嫌疑犯!这个就是证物,也有可能是赃物!你们不经苏县令批准就要开锁进去,出了什么差池,谁负责!”
其它捕快只是好奇,并未想到这么深层次,他们听完冯捕头的训话之后,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马车,诺诺应着,两个押着许怀泽在前面走着,其它人牵着马车拥着冯捕头在后面跟着。
连翘平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谁也没想到里面有人。一路上,连翘都听见捕快们在闲聊,知道他们都是安北县县令苏旭安带来的捕快,也不知为何苏旭安就住在天宁镇,这些捕快在四处找人,正巧搜到了这里看到许怀泽和无脸男尸,就认定了许怀泽是他们要抓的人,连人带马车的一并拉了天宁镇。
到达天宁镇时,天已黑了。冯捕头说苏县令已经睡下,等明日再去汇报,便把许怀泽被关进了天宁镇衙门的大牢里,而马车则由其它捕快签字之后,收归为证物,放在了外衙的院子里。
捕快们都说没有吃晚饭,嚷着要冯捕头请喝酒。大约是抓到了“凶手”,冯捕头心情不错,满口答应,带着这帮兄弟,和天宁镇衙门里的其它人,一并去外面的摊子里吃夜宵去。
整个衙门,只留了三四个守夜值班的捕快。随着雪花静落,万籁俱寂,连翘躺在马车里,都能听到远处街道上小摊贩的吆喝声。
终于熬到子时,连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马车天窗打开,从上面跳了出来。
白天在灌木丛里她急着要出来,忘了天窗是可以活动的,许怀泽没有锁死天窗,可以从里面打开跑出来。现在许怀泽生死未卜,连翘不敢鲁莽,只能先逃出来等自己安全了,才能再做打算。
天宁镇以前只是戈壁滩边上的一汪绿洲,经过几百年的演变,这里成了北疆最繁华的小镇之一,也是一个交通要塞。因为远离京城,不受宵禁的限制,即使是夜半,在镇里的街道上,也有不少小食摊。
连翘白天只喝了两碗羊肉汤而已,闻着香味顿时觉得饿。她急着逃出来,忘了从马车里拿些银子和衣裳,两手空空地在街上逛了两回,既没有找到落脚点,又找不到东西吃,又冷又饿,吸着鼻子红着眼睛成了流浪儿。
她自小就由连知晓和许怀泽照顾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连知晓过世之后,许怀泽更是疼爱她,把她当心肝宝贝哄着,什么时候让她吃过苦。
不就是发现了一具尸体嘛,都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死的,许怀泽就被官府抓去了。其实,凭着许怀泽的本事也不是打不过他们,只是他们是官府之人,如果反抗就会被强加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许怀泽不想牵连连翘,也相信他们有能力为自己洗脱冤屈,这才没有反抗。他忘了连翘习惯了他的照顾,突然没了他在身边不能适应,只能在街上流浪。
连翘望着街上还在喝酒划拳吃肉的人,真想去偷点几个馒头来填饱肚子。
可她是女儿家,这等下三滥的事怎么能做。
连翘站在巷子口正在纠结,突然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落在肩上竟积成薄薄的一层银白。身上的襦袄带着身体的温暖,雪花融化,泛着湿意。
连翘饥寒交迫,一咬牙,快步走到巷子口去,“偷就偷,黑白无常我都敢打,还怕偷钱被抓?”连翘自我安慰,低头匆匆往而面摊那走去,正准备冲出去偷银子,忽然从巷子口走过两个人影,连翘险些撞上去:“你们小心些,横冲直撞的伤着人怎么办?”
那两人似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连翘说话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醉眼朦胧的看着她,没有焦距,最后目光落在了连翘身后的墙根处,嘿嘿一笑,继续走s形前进。
连翘摇头,跟醉汉讲道理是白搭。连知晓在世时,经常喝上两杯,醉了最多舞舞剑喝喝歌,从不去外面大街上晃。许怀泽醉了,最多是怔怔地盯着她看两眼,然后倒头大睡。
哪像这两个醉汉,东倒西歪,连腰间的钱袋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等等,你们掉钱袋了!”连翘跑了过去,捡起钱袋子正要还给他们,已经看不到人。连翘拿着钱袋追了两条街,竟然再也找不到他们,她在原地蹰躇,掂掂钱袋安慰自己,“罢了,只是拾,并非偷。”
说完,打开钱袋一看,里面竟然有二十两整银和十两小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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