纬弟颤微微地起身揖手,称自己愚钝不察。
她心下一叹。
那次大战,她失了忆,但却也早听闻了邕哥哥兵疲于河桥的情况…他后来退兵恐怕除了因为生病,另一点便是齐国守军的关系…
可惜纬弟不能擅用,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国破家败。
“公辅,朕今日要好好与你畅饮一番。”
他的话将她的注意力移了回去。
宇文邕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李德林旁边,他仰头率先喝了一杯,又对群臣道:“我常日闻李德林名,复见其为齐朝作诏书移檄,正谓是天上人!岂言今日得其驱使。”
尘落笑着摇了摇头。
前些日子邕哥哥还与她说得齐国最庆幸的莫过于得了李德林这样的人才,没想到他在大宴上竟说这话,看来这李德林确实深得他的心意…
她曾听二哥说,崔法峻语李德林更应富贵,当在他国,不在本朝…今日观之,或许这他国便是周国吧…
“臣闻麒麟凤皇,为王者瑞,可以德感,不可力致。麒麟凤皇,得之无用,岂如德林,为瑞且有用哉!”
席间传来称赞之声,紧接着便有人附和起来。
“诚如神武公所言,麒麟凤皇,岂如德林!”宇文邕大悦,令人赏赐。
一轮下来,宇文邕回到了上首,她也终于从帘后走了过去。
看到她来,他似乎很开心,挥退了两边的侍女,只留她一人陪坐在了身边。
他问了几句她身体的情况,才又开始与下首边喝边行起了酒令。
许是喝到兴头上,宇文邕指着一个人对下首正要说什么的梁主道:“这是齐氏故臣吒列长义,当时登城墙骂朕的就是他!”
梁主萧岿忙圆场道:“长义未能辅桀,翻敢吠尧。”
宇文邕闻言大笑,揽过尘落笑道:“你觉得梁主所言可对?”
尘落推着他,不好意思地看着下首这么多双眼睛,特别是看到二哥等人的目光时,她更是往后缩了缩。
见他不依不饶,她只得说:“唐尧为人简朴,深受百姓爱戴,陛下克己奉公,事事以国为重,梁主如此恭维,可见陛下深得人心,功比三皇。”
他听后更加开心,低头轻吻了她一下。
下首诸人看着他们交头接耳,动作暧昧,都以为他们在说着闺中密事。
宇文赟眼中晦魅难明,低头饮起了酒。
宇文宪嘴角挂着淡淡的苦笑,转头敬起了身边的其他兄弟。
还有不少在席间恭祝司马消难的人。
相比之下,右席便没有左席那么热闹,几乎所有人都低头不语,其实见到这位司马小姐的人又有谁心里不明白她的身份。
席间一轮轮的酒乐之声此起彼伏。
不觉酒酣,宇文邕兴起令人传来胡琵琶自弹,又对梁主道:“当为梁主尽饮。”
萧岿起身请命:“臣请舞之。”
闻言,席间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尘落也将视线移向了梁主,心道这梁主还真是精于阿谀,不过想想也是,他本来就对周称藩,邕哥哥灭齐展现出来的力量他不可能不惧怕,为了保住自己的国主之位,保住那狭小的土地,也只能用这样自降身份的方式来讨好了…
“哦?梁主乃能为朕舞乎?”宇文邕显然也甚为吃惊。
“陛下既亲抚五弦,臣何敢不同百兽。”说着萧岿便挥起了手臂,跳起了舞。
宇文邕心情甚佳,弹奏的曲子也越发轻松明快。
待曲终舞毕,宇文邕令人赏赐梁主从齐国带回的锦缎及美女,与他客套良久才看向下首坐着的高氏诸王,淡淡道:“闻温公善于乐舞,不知可为朕舞?”
尘落一惊,看向他,见他昂首而坐,不禁紧了紧拳头。
梁主为他屈尊便是表明了称臣之意,他此举是想试探齐国的诸王吗?…
高纬闻言愣了愣,摇晃着起身领命。
宇文邕令人奏起《陔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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