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转了转,倪了眼刚才那些堆积的表章,道:“那你陪我休息,不许再看那些!”
他嘴角一勾。
尘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她心里一慌,许是怀孕以来脑子不够用,刚刚光想着让他歇歇,却没反应过来这陪她休息的意思。
车子一番震动后,宇文邕找东西帮她垫高了脚才复躺回她身侧。
尘落迷迷糊糊地窝在他怀里,似乎意犹未尽。
宇文邕玩弄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道:“落儿,我会把高孝珩的住所安排在离我们近的地方,你叔父高劢素有威望,所以此次东巡我带了他同行,也交代过他对你们多加照顾…到了地方,他会帮你安排,你现在身子不便,凡事要照顾好自己,我不会让隐卫随时跟着你,但你出去的话,一定要带着人保护自己。”
她轻“恩”一声,就甜甜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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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宇文邕沿路都在考察民风民情,清理堆积的冤案牢狱,又与百官各处探访,所以队伍走得缓慢。
尘落在宇文邕带人出去的时候,时常扶着孝珩出来晒晒太阳,闲话几句。
孝珩虽然沉默,却也不像先前那般恶语相向,甚至赶她离开。
这日,他见她行起来似乎有不便,便轻描淡写道:“你这肚子越来越大了,无事便不要来了,被人看到终究不好,我的身子也就这样了,能回邺城去,也满足了。”
“我想多陪陪二哥,难道二哥不开心吗?”她笑着,心里却因为他日益严重的病情难过。
孝珩随她坐下,摇了摇头:“小妹,这么多年了,二哥很希望你还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会缠着我教你乐理绘画,会因为我的一句话问奇奇怪怪的问题,会和延宗争强好胜的斗嘴…可惜岁月不饶人…那些时光终究是不会回来了…如今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该好好去做周国的皇妃,你有新的责任。”
尘落眼里闪过些失落,但旋即便压了下去,递给他一杯热水:“虽然那些时光回不来,但永远在我心里…二哥是我心里最棒的师傅,什么事情只要问二哥就一定能知道,我记得当年因为我总缠着二哥问问题,不理五哥,他还和我赌气呢,后来我让人给他打造了一把弓,送他后他才消气。”
她觉得眼中有晶莹溢出来,不知是怀念还是遗憾那些时光:“还有水堂龙舟,真希望能再和兄弟们一起在那里开心的欢笑…”
孝珩叹了口气…
那样的欢笑时光恐怕只属于曾经富饶的齐国,悠闲的王公,现在国已不在,家也衰败,又能如何呢?
想起那日龙舟的景象,还有宇文邕说得话,他突然有些懊悔在心头,喝了口水,声音淡淡道:“那日在龙舟上,二哥对你说的话可能过分了,是我觉得自己无能,不该怪你,更不该那般迁怒你…”
尘落闻言不敢置信地望向眼前脸色苍白的男人,怔楞片刻她才笑着揉了揉眼睛:“我知道,二哥不用放在心上…”
“小妹,你真是傻瓜…”孝珩边笑边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
兄妹两人尚沉浸在回忆里,身后却突然传来些响动。
孝珩转头望见不远处廊下脸色阴沉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忙收回了手…
尘落顺着孝珩的视线望去,正看到那人与宇文宪吩咐了什么便转身走了。
她不明所以,见宇文宪走了过来,忙开口问发生了什么。
“皇兄心情不太好,你过去看看吧。”宇文宪语气无波。
尘落犹豫地看了一眼孝珩。
孝珩点头道:“快去吧,我自己回去便好。”
“我送他回去,你放心。”宇文宪也对她点了点头。
尘落这才抬步去追走远的男人。
见她走远,孝珩轻咳了一声:“齐王有话对我说吗?”
“阁下是她的二哥,我本不该多言,但今日我随皇兄外出,观些诉讼案件的审理,偶见齐地的嫁娶风俗,其中混乱和有悖人伦之事颇多,皇兄对此亦有整顿之意…欲下诏令同姓百世,不可通婚,其中也包括纳异宗,娶母同姓为妻妾之类者…”
孝珩心下了然:“齐王之言,下官明白了…还请齐王不要误会…我们兄弟姐妹几人从小相依为命,小妹她心思单纯,又性格执拗,此事…”
“广宁县侯请放心,此事我与你说,也是希望她不要乱想或是因此再和谁赌气…”宇文宪客气道,又送他回了房。
尘落一路追回房间,见他坐在案前,正在研究什么,就走了过去:“齐王说你心情不好?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们陛下不快?”
宇文邕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她凑了过去,见他桌上摆着五铢、布泉等等,随手拿起几个五铢看了看,其中有的写着常平五铢,有的却只写了五铢:“你因为这个心情不好?其实长得也差不多,统一起来可比秦始皇的时候轻松,唯一麻烦的恐怕是齐地从我二叔之后起私铸铜钱的事情就屡禁不止。但依照我们陛下的手腕,估计不到一年半载那些私铸铜钱的人就都要没饭吃了…”
他见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生气与她有关,心里无奈。
货币度量之事确实是他这些日子去走访的目的之一,但他还不至于因为这小事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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