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宇珩在这一阵枝影摇曳中,说了话,他说:“二十多载,便也习惯了,没有同路人或许也是一种福气,不受牵连也不会牵连别人,只要烟儿你生活美满,日后再让父亲抱个大胖外孙,这一辈子便也知足了。”
他的确是笑得很满足,没有过多的奢望,到了他这个岁数,强求的人很多,不强求的人也很多,而他刚刚好便是后者,甘愿平淡,甘愿平庸。
长孙碧烟皱起了眉,心中明白长孙宇珩听了她这番话,依旧决定留在朝中,过着小心翼翼,逢人便笑,面上和气,底下被人说成无用之人的日子,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她。
不,再确切一点,是为了长孙碧烟,他唯一的女儿。
“爹爹,您难道不相信长亭的能力吗?况且有田阁老在,您还担心什么呢?难道您认为,到了田阁老都保不了长亭的时候,您能吗?”她放下杯盏,声音低柔,劝道。
长孙宇珩摇摇头,叹一口气道:“你不明白,你只知道官场尔虞我诈,却不知这尔虞我诈最确切的内容。只要为父还在朝中一日,璟芝便有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虽然父亲没有什么实权,但好歹还是一个从三品的大员。若是父亲真的解甲归田,璟芝在朝中便真的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田阁老,你便能保证到了关键时候,田阁老能够牺牲什么来救璟芝?”
他一手搭在了桌上,惆怅地看着桌面又道:“你娘亲去世的时候我便答应过她,要护你一世安好,你如今嫁给了璟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爹爹是绝不会看着璟芝有事的。”
他这语气,仿佛苏长亭便真的处于危险之下,长孙碧烟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她面对的是一个慈父愿意为了爱女奉献一生的决意,她不可能笑得出来。
“爹爹——”她还想再劝,却已经被长孙宇珩制止,听他说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烟儿你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一早璟芝便要来接你的。”
没给长孙碧烟丝毫回旋的余地,长孙宇珩说完后便起身先进了屋中,合上的屋门,如同再次告诉长孙碧烟,不必劝,劝也没用。
又坐了好半晌,长孙碧烟才起了身,走在回房的路上,她不禁苦闷,没有想过长孙宇珩如此难劝,这般的情况明明白白摆在他的面前,周诚章落马,朝中但凡非杜相党羽都会受到残忍的压制。
急流勇退谓之知机,这般浅显易懂、安身保命的道理,在长孙宇珩的面前却比不过长孙碧烟的幸福,为了确保她的幸福,便放弃这样的良机。
然而她劝长孙宇珩辞官归隐,其实也是包藏私心,因为两月前他的入狱,导致她心绪大乱,不得安宁,她要寻找解决的最好办法,便是叫长孙宇珩远离官场,这同时也是远离了她。
人走远了,情绪便难以被牵动,她便不会再受到死去的长孙碧烟亲情的干扰。
停下了脚步,长孙碧烟仰头看着月空,脑子里又浮出不清不楚的情绪,重生一世,出现太多的东西让她难以适应。
苏长亭为了爱人宁可舍命,长孙宇珩为了爱女甘心一身困斗官场。
所以接下来还有多少人事物将会颠倒她的认知,叫她苦闷难解?
闭了闭眼,长孙碧烟再睁开时,目中已经一片澄清,心中定了定,再次起步朝着房中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回复你们评论的时候总是不能全部显示啊,导致分开回复你们好几次,不知道是jj抽,还是我的浏览器抽/(tot)/~~
☆、田改问话
第二日清晨,苏长亭便坐着马车来了长孙府接长孙碧烟,他们夫妻二人在长孙府中陪长孙宇珩用了早膳后,便上了马车,回苏府去。
路上,苏长亭面带微笑地握住了长孙碧烟的手,长孙碧烟不解地望向他,听他问道:“可是丈人不愿放下官场,才叫碧烟如此忧愁?”
长孙碧烟心中奇了奇,他一个失明的人,怎么就看出了她忧愁,说出的话却是:“夫君知道,我昨夜留下是为了劝父亲辞官?”
苏长亭点点头,随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我成婚早,我在朝中根基不深,丈人担忧而不愿辞官归隐,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碧烟,给丈人一些时间,也给我一些时间,事情总会解决的。”
长孙碧烟望着他,只见他眸色呆滞地看着前方,神色却温柔至极,话语更是暖如春风,侧开脸,她刚想说一句话她并没有多着急,却忽然马车一阵晃动。
随着一声“借过借过,在下有急事!”长孙碧烟与苏长亭所乘坐的马车一个骤停,她向后仰去,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还没睁开便觉得身前有些怪异,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苏长亭放大的脸。
一阵惊恐之下,长孙碧烟向旁边躲去,哪知躲去的方向竟与苏长亭一致,最关键的是,苏长亭本想稳住身形撑去车壁的手,这一撑便结结实实地撑在了她的胸上。
这一刹那,无比尴尬,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闪开身,驾车的全寿匆忙推开了车门,问道:“少爷少夫人,你们没事——”他话还没说完,便成瞠目结舌状。
时间凝固了一刻,然后在全寿迅速地将车门又关上,慌慌张张、欲盖弥彰地在车外说了一句:“我
、我什么都没看见,少爷少夫人请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
此刻长孙碧烟与苏长亭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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