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昭累了一天,眼下又酒足饭饱,确实也乏了,索性闭目偎到了他怀里。她感觉到他拿帕子给她仔细擦了擦嘴,跟着便骤觉身子一轻,被他打横抱了起来,一径放到了寝殿的紫檀描金架子床上,又捞来锦被帮她盖上。
她听到他脚步渐远,以为他走了,心头涌起一阵沮丧,睁眼去看时,却看到他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朦胧间,她听到他说了句张嘴,便慢慢把嘴张开。
裴玑喂给她两片香茶饼,笑着道:“这木樨花配出来的香茶饼子芳香馥馥,给你沁口润舌,去去酒气。你先歇息片刻,待会儿等我回来,咱们一道去盥洗。”
楚明昭口内含着东西,含混不清道:“现在就不想起来了,过会儿更不想动了。”
裴玑俯身柔声道:“不要紧,我抱你。”
她本就生得殊丽无双,见今双颊晕红,醇然醉色如含露芙蓉,娇慵冶艳,摄人心魂。
裴玑低头凝睇她一眼,心跳砰砰,情不自禁在她嘴唇上碰了碰,却是不敢深吻,怕自己情难自已,过会儿就走不了了。
他觉得她就仿似醇酒松醪,越是在她身边久留,越是迷醉。
楚明昭见他转身要走,拉住他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听他含笑低声说至多两刻钟,这才松手。
待到殿门阖上,室内重归阒寂,楚明昭抬头望着帐顶,神思飘渺。
她忽然想起当初她要嫁给魏文伦时,她大嫂秦娴跟她说的那番话——“只要夫君知道小意温存,会疼人,能窝盘你,自然能和和美美。若他还能专心一意守着你一个,那可真是夫复何求了。”
她忽然有些怅惘,尤其想到裴玑将来的身份。她不知道他们能一直这样到何时。并且,她知道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楚明昭微微抿唇,阖上眼帘。口中香茶饼片子雅香幽幽,同四下里的宁谧一般令人心神恬荡。她纷乱的心绪渐渐安定下来,倦意泛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书房里,裴祯正与核桃大眼瞪小眼,听到外头小厮喊世子,吐出一口气,往椅背上一靠,冲着推门而入的裴玑道:“你总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怕我忍不住把这鸟毒死,这鸟简直跟你一样烦人。不是我说你,有让鸟出来待客的么?”
核桃看见裴玑进来,兴奋拍翅,高喊一声“阿玑”,就一阵风似地扑到了他怀里。
裴祯在一旁笑道:“我看你不需要媳妇,跟这鸟过得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到核桃也跟着学了一句“跟这鸟过得了”,不由一笑,瞪了它一眼:“学我说话,哼。”
核桃正兴冲冲地往裴玑怀里钻,闻声扭过脑袋朝他凶巴巴地挥了挥爪,也哼了一声。
裴玑慢条斯理坐到裴祯对面,一面给核桃顺毛一面道:“你与核桃才比较配,你们俩都话多。你来得不巧,我方才正和我媳妇喝酒吃肉,没工夫招呼你。”
裴祯“嘁”了一声,谐谑笑道:“没瞧出来你也有迷恋美色的一日,那将来你做了太子可怎么办,是不是要仔细选一拨美人在身边服侍?”
裴玑斜他一眼,道:“我只要我媳妇一个。”
裴祯笑道:“你这决心不啻天方夜谭了,你的身份可不允许你这么干,首先襄王殿下那一关你就过不了。”
裴玑觉得旁人大概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思与决心的,便转了话茬:“宗吉来找我做甚?”
裴祯闻言便不乐意了:“什么叫我来找你,我才不是特特来找你的,我是来给襄王殿下贺寿的,但殿下已然就寝,我听说你还没睡下,就只好来找你了。”
裴玑翻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上寿的日子早过了。”
裴祯眉尖一挑:“父王那边战事紧,我脱不开身,耽搁了几日。哎,我与你说,我们现在打到金山附近的永昌卫,僵持了半月了,一直打不下来,你可有何妙策?楚圭手底下还真有几个忠心又能打的。”
裴玑道:“楚圭在朝中经营多年了。昔年,太宗北征归途中猝崩后,太子裴觥可才八岁。这么个幼主嗣位,很难立起来。楚圭以辅臣之资居摄朝政,未几便野心渐现,以积威擅权用事,又暗里使人教唆幼主耽于玩乐,致使太-祖、太宗开辟的煌煌盛世毁于一旦,生民困苦。可笑楚圭自己装得道貌岸然,却又不停将先帝往昏聩的路子上带,因而次后他暗害先帝篡位称帝,不少百姓为之炀蔽,竟颇为拥戴。楚圭筹谋多年,朝中心腹颇多,尤以武将为众,因为楚圭以高位爵禄许之。目下这群人得一条道走到黑,否则楚圭倒了,他们也活不成。”
裴祯叹道:“打仗太烦人了,我这一月多来都没踏踏实实睡过一觉了。要不这样吧,你跟我走,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最管用了,我听何随说,曹国公李忠就是被你说跑的。”
“那些根基深厚的世家不一样,他们不需要依附楚圭,他们大多都是被逼的,否则他们且乐得观风色呢,等将来局势定下来了,他们再来献好儿岂不是最稳妥。”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跟弟妹分开,”裴祯说笑间想起一事,慢慢敛容,“不过说真的,那个划江而治的提法,到底作不作数?”
翌日将交寅牌时候,暝色尚浓,薛含玉就被丫头唤醒了,说郭次妃那头已经起了,让她赶紧过去。
薛含玉一股火气往上窜,眼下天都没亮呢,王妃也还没起,郭氏瞎折腾什么?但郭氏如今也是她婆婆,既是来传了话儿,她便不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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