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不是叫苦的时候,蒋邓氏赶紧堆了笑容,扶着蒋方氏坐下,道:“母亲您看,玉暖心里都明白的,您是为她好,她怎么会怪您呢。
姑爷和玉暖回家来时,您也是瞧在眼里的,姑爷待玉暖好,咱们玉暖也是真心待姑爷的。
不过是失踪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有了消息,玉暖感慨一番罢了,不是糊涂了。”
蒋方氏哼道:“我谅她也没胆子糊涂!”
蒋玉暖不由自主攥紧了手掌,掐出了一排月牙印:“女儿不敢糊涂。”
蒋方氏这才把手边的茶盏递给蒋邓氏,让蒋邓氏替她倒了茶。
慢条斯理饮了茶,等胸中的气总算顺了,蒋方氏才淡淡道:“行了,起来吧。”
蒋玉暖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脚上使不上劲,险些绊倒,全靠蒋邓氏扶了她一把,才在罗汉床上坐下了。
“你是幺女,我当着你嫂嫂的面说一句,几个兄弟姐妹里头,我最疼的就是你了,我是掏心掏肺为你着想的,从小到大,你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蒋方氏苦口婆心道,“你能有今天,我操了多少心!
我也不求你能回报我多少,原本还以为你能跟着你婆母学点管家的本事,谁知道,你弟媳妇在府里的时候她管着,她不在府里了,你也没捞到。
既然你没那能耐,我也只求你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了。
康大爷回来是他的事体,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只要等着姑爷回来,早些开枝散叶就好了。
只一个娢姐儿,有什么用场!
你要是生不出儿子来,你婆母要往你屋里添人,我还能厚着脸皮再给你出头啊?
自个儿拎拎清,别整日有的没的瞎折腾!
行了,我和你嫂嫂看看你姨母去,等会儿就回府了,不来看你了。
哎!看见你,我这心啊,跟针扎一样!”
蒋方氏起身,绕过地上的水渍往外走,蒋邓氏赶忙上去扶住了她,悄悄扭过头来看了蒋玉暖一眼。
蒋玉暖衣摆湿透,脸上又全是泪水,根本不敢送她们出去,等她们出了尚欣院,才转身扑倒在罗汉床上,咽呜痛哭起来。
第442章 旧疾
蒋玉暖哭得伤心,膝盖隐隐发痛。
她跪的时间并不长,刚刚那点儿工夫,与从前每一次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也许是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排斥和不适,也许是蒋方氏带给她的压力,她觉得膝盖阴冷发寒,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痛。
这是她的旧疾了。
那年正月,在祠堂外的雪地上跪了太久太久,寒气入骨,每到阴冷天气,她的膝盖和小腿就痛得厉害。
蒋玉暖跟蒋方氏提过。
蒋方氏请了医婆来,医婆说,这就是落下病根了,往后靠艾草熏,靠一年四季汤婆子捂着,都没办法除根。
只有靠蒋玉暖自个儿注意些,莫要再受冷,也莫要再伤着膝盖了。
蒋方氏愁容满面,送走了医婆,回来又是劈头盖脑一通骂。
骂蒋玉暖不开窍,不机灵,要是乖乖听话,蒋方氏又怎么会让蒋玉暖跪雪地里?
这下落下了病根,完全就是蒋玉暖作出来的。
蒋方氏让人好生替她调养了两年,并不是担忧她受了罪,而是体内一旦积了寒气,往后生孩子不易。
为了蒋玉暖能生出孩子来,蒋方氏费心费力了一番。
可到底没有除根。
时至今日,即便蒋玉暖有了娢姐儿,她的腿依旧不好。
平时,蒋玉暖也注意着保养膝盖,只是对上蒋方氏的时候,该跪一样要跪,不让起就一直跪下去。
刚刚叫蒋方氏一通教训,蒋玉暖心里发苦,当年雪地之中刺骨的寒意似是又回来了一般。
她坐起了身子来,低着头,咬着牙,双手一下一下地揉着膝盖。
王嬷嬷端着水盆子进来,见蒋玉暖在揉腿,她赶紧把盆放在桌上,跪在罗汉床旁,替蒋玉暖仔细揉压起来。
“奶奶,您当心身子,太太说的话,您……”王嬷嬷叹了一口气。
蒋玉暖苦笑,眨了眨满是眼泪的双眸:“母亲是为了我好,是为了我好……”
她的声音又低又沉,一遍接着一遍,不知道是想解释给王嬷嬷听还是要说服她自己。
王嬷嬷听得心口发酸,她伺候蒋玉暖很多年了,见多了蒋方氏教育蒋玉暖的手段和方式,每一回都以蒋玉暖的眼泪、妥协和蒋方氏的大获全胜收场。
她刚才站在中屋里都听见了。
理是那么个理,可蒋方氏说得太重了,重得压在了蒋玉暖的心上,如从前的每一次一样。
蒋方氏口口声声是为了蒋玉暖好,王嬷嬷根本不信。
什么家里兄弟姐妹之中,最疼的是蒋玉暖?
王嬷嬷自己生养过一儿一女,晓得当母亲的心思,蒋方氏那点儿心思,王嬷嬷看得清清楚楚。
蒋方氏怀蒋玉暖的时候,一心想要再添个儿子,人人哄她高兴,说这一胎定是个带把的无疑。
哪知道落下来一个姑娘,蒋方氏连看一眼都嫌烦。
好在蒋家老太太还给了蒋玉暖几分关照。
直到蒋方氏的表妹徐氏说起了定远侯府,府中只一个姑娘,吴老太君怕姑娘没有伴儿,就想接一个姑娘进侯府里,好一道吃一道住,一道念书,当个伴读。
蒋方氏这才想起了被她忽略了多年的蒋玉暖。
无他,仅仅是蒋玉暖年纪合适而已,她上头的姐姐,比蒋玉暖大了四岁。
蒋方氏送蒋玉暖到定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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