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诚以为练氏是身体不舒服,又怕她再追问,便顺着练氏的意思,关心了练氏几句,退出去了。
等人一走,练氏歪倒在榻子上,心里沉甸甸的。
既然他们父子都瞒着她,那就瞒着吧,回头出了什么差池,也不用怪她。
朱嬷嬷看在眼中,晓得这状况劝不得,只好闭着嘴。
腊月过半,各家都忙着准备过年,穆连潇和穆连诚两家人还在官道上赶路。
虽然没有叫大雪挡了行程,但道路湿滑,行得并不快。
除夕夜时,宿在了沿途一座小城的驿馆里。
外头鞭炮热闹,庄珂笑着与杜云萝道:“原来关内过年是这个样子的呀。”
杜云萝亦笑了:“上元前的每一天,都很热闹,上元那日更是,街上全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好看极了,可惜我们不能在上元前抵京,若不然,大嫂还能看一看花灯。”
庄珂见她说得兴致勃勃,凑过来低声问她:“三叔带你去看过灯?”
杜云萝眸子一转,倒也没否认,反而是把前年上元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
他们观灯遇见了叶毓之,叶毓之听从穆连潇的建议远赴山峪关,最终也是叶毓之在沙漠里遇见了穆连康。
“我大伯娘说,命中自有定数,便是这个意思吧。”杜云萝道。
都说过年穿新衣,他们在路途中就没那么讲究了,而延哥儿和洄哥儿还不到对压岁钱欢喜的年纪,被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吓得大哭。
为此,两家人便不在城中多修整几日了,继续往桐城赶。
马车驶入桐城时,已经是正月二十二了。
因着有穆连康一家在,便没有去甄家打搅,只寻了驿馆住下。
安顿好了,杜云萝才往甄家递了帖子。
陈氏和王氏在二门上迎他们。
筵喜堂里,侯老太太翘首盼着,见杜云萝抱着延哥儿进来,赶忙道:“好孩子,快到外祖母这里来。”
杜云萝上前几步,先把延哥儿放下,跪下给侯老太太磕了头。
侯老太太热泪盈眶:“晓得你跟着去了岭东,我这心就一直担着,如今好了,总算是回来了。你母亲也是,你都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来跟我说一声。”
杜云萝摇着头笑了:“我们从岭东过来,还未到京城呢。”
王氏扑哧笑了:“老太太,您看,云萝这是惦记着您,先来看您了。”
侯老太太哈哈大笑,又道:“云萝,你外祖父听曲儿去了,等他回来,一定高兴。”
杜云萝惊喜道:“外祖父能出门听曲了?”
“是啊,”陈氏堆着笑,道,“能坐着轿子出门了,就能去听曲了,老爷陪着去的,就在前街的戏楼里包了个雅间,搭个软榻,老太爷要是累了,就能躺着听。”
杜云萝由衷欢喜。
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大病之后,最怕没有念想,对什么都失去兴趣了,那人生就不长了。
像甄老太爷这样,还记得听曲儿,想着遛鸟儿,那肯定是一日比一日好的。
“外祖母,”杜云萝见王氏抱着延哥儿逗趣去了,便与侯老太太说了要紧事,“我婆家的大伯,之前不是失踪了九年了吗?这一回寻到了,跟着我们从岭东回京。只是以前的事情他一点也不记得了,我想让邢御医给他瞧瞧。”
在杜云萝要嫁给穆连潇时,侯老太太就打听了定远侯府的事体了,惊讶道:“寻回来了?这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让邢御医好好给他诊断诊断,你还跟外祖母客气什么。”
现今邢御医是甄家供奉着不假,但甄家是杜云萝的外祖家,与自家是一样的,再说了,这邢御医是穆连潇救回来的。
“世子的身子也要让他看看,”杜云萝晓得等下穆连潇来请安时,背上的伤一定会被侯老太太看出来,干脆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在岭东受了伤,没有全好。”
正说着话,甄文谦和甄文渊陪着穆连潇过来。
穆连潇给侯老太太行了礼,说了不少北疆和岭东的风土人情给侯老太太添乐子。
甄老太爷回来,见里头热闹,问了一句,颔首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很多风土人情,你们都读过,可说出来就不及世子说得生动,只怕比云萝都不如,这是因为你们不出去走一走。”
甄文谦和甄文渊垂头应了一声“是”。
甄子琒想替孩子们说两句,被甄老太爷一眼瞪了回去:“我知道你要说‘父母在,不远游’,你和子珉要服侍我和你们母亲,这是孝心,可别拘着这两个小的,你们还年轻,需要这小的来伺候你们了?”
甄子琒连连认错。
“都说祖父疼表姑娘,孙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表姑娘一出马呀,谁都要往边上靠了。”
清脆的笑声从外头传来,帘子撩开,进来一个年轻妇人。
杜云萝从未见过她,只听这“孙媳”自称,大抵是甄文谦的妻子了。
语调轻松,笑声愉悦,可这话听着却是十足的酸溜溜的。
杜云萝睨了她一眼,问侯老太太道:“外祖母,这是……”
侯老太太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不善,可见杜云萝浑然不在意,反倒是陈氏与甄文谦尴尬极了。
陈氏赶忙道:“云萝,这是谦哥儿的媳妇梅氏。”
杜云萝笑着唤了声“表嫂”,便再不拿正眼瞧那梅氏,把延哥儿抱到甄老太爷跟前,道:“外祖父,这是我们延哥儿。”
甄老太爷丢开了拐杖,伸手想接延哥儿过去,又怕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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