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荣伯夫人的话说得漂亮,明明是告状,还要说成不是告状,是为了求医。
霍如意小产之后,再生养无望,头几年无事,过几年,妾室通房生了儿子,即便是抱过来当嫡子养了,恩荣伯夫人都怕霍如意吃亏。
能让皇太后点头,请齐太医去看诊,一来多个希望,二来也是给兴安伯府压力。
这些小九九,皇太后心知肚明,但却没有格外反感。
事情出了,寻求解决之道,人之常情,比起一味告状,让慈宁宫来主持所谓的公道,还是恩荣伯夫人这样的进退让皇太后顺眼一些。
“可怜的孩子,”皇太后念了一声佛号,道,“事儿我应下了,一会儿就让人去看看齐太医当值不当值。”
恩荣伯夫人千恩万谢,没有久留就退了出来。
皇太后按压着眉心,自有人下去做事。
茗姑姑端了碗甜汤进来,低声道:“皇后娘娘宫里熬了送来的,说是御书房那儿也送了,只是圣上似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闻言,皇太后不惊奇也不生气,反倒是弯着唇角笑了起来:“生气了?能不生气吗?要气好一阵子呢!”
正如皇太后所言,圣上在早朝上一连黑了几天的脸。
涂正德的文章实为施仕人所作,有历山书院数年整理的文集为证,板上钉钉,无法辩驳。
礼部尚书王大人因为手下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又在早朝上挨了一顿骂,只能连翻请罪。
涂正德丢了官职,入了大牢,等待处置。
圣上又把礼部和国子监其余看不过眼的文章都挑了出来,站在金銮殿上大声骂了一通,这还不算,让内侍理了这些官员参加春闱的时间,把那几年所有存档的考生文章都拿出来,重新审阅,看看还有没有漏网的。
这个旨意一下,起先还有些摸不到头脑的官员们就都通透了。
圣上根本不是在考察礼部和国子监,他要揪出来的是当时的考官们。
其中,太保高大人是最醒目的一个。
而这位高大人,这几日一直告病在家。
朝中这些大员们,最懂得的就是依着圣心办事,既然圣上要对高太保出手,他们自然会递上一个又一个枕头。
很快,城中便有了一些高太保主考时,收受了几位考生好处的传闻,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又说高太保教子无方,长子整日混迹烟花之地,自诩fēng_liú人物,实则就是个纨绔子弟……
一样接着一样的罪状列下来,高太保俨然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圣上翻看了一眼折子,略略一瞥,就扔在了一遍,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事情到了这一步,穆连潇这一位总在背后帮圣上搜些证据的人反倒是无所事事起来。
他是最清楚圣上在想什么的人了。
高太保其实和蜀地世家、和瑞王府并无勾结,只是,他太过于位高权重,他的政见并不合圣上的心,圣上不再想留着他了。
而把高太保推在台前,顺便处理一些蜀地世家子弟,便不会特别显眼,让人心生防备和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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