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说。
我摆摆手,叼着烟走下台阶,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和化学药剂混合的气味逐渐远离,环道旁一排整齐的停车位,唐维安的车停在最靠边的位置,我走到近前,一眼望去,除了车头有些变形,车盖翘起一条缝,没有别处明显的损伤。
看来真的没有大碍。
我吐出一口烟,在一旁的台阶上蹲下。我想起走进病房刹那,看到唐维安苍白的脸,心里升起的那一丝扭曲的期盼。
遥远坟墓里的声音重回脑中,我发觉这是第一次,我看到安静的睡着的他。如果换一个环境,如果只有我们两,如果他不抗拒我,我大概……脑中闪过纷乱画面,我连忙强迫自己压下去。
都说男人之所以对初恋念念不忘,是因为那一份回不去的纯洁青涩,唐维安带给我的却远不止这些,我看过他安静读书的模样,也看过他在别人身下呻吟,这就是我的初恋,那么,是不是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了?
我捻灭烟头,回到唐维安的车前,想把他的车送去店里维修,四面车窗封闭完好,我拉动驾驶座的车把手,车门纹丝未动,我这才想起来,唐维安的车钥匙还在阿宽那里。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返回病房的时候,电话铃响起,是严哲。
“迟队,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不过我想你最好还是亲自看看。”
“哪那么磨叽,你直接说吧。”我说。但还是向我的车走去。
他没有回答,却问道:“唐医生怎么样?”
“脑震荡,还没醒。”我说。
严哲似是停顿了一下:“有人看着吗?”
“有,阿宽。”我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他。
“好,回来再说。”他径自挂掉电话。
我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愣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发动车子,车在马路上飞驰,绿化带和车流在后视镜里极速倒退,右眼皮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我的心中泛起一种隐约的不详预感。
二十分钟后,我回到之前的办公室,看到严哲的脸色比他的语气还要沉重。他侧身退到一旁,让出电脑前的位置,我看他一眼,一声不吭地坐到椅子上,目光望向屏幕。
白色大众,熟悉的车牌号码,二十分钟前我还蹲在它旁边吸烟。
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让我说不出话来。我看看严哲,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心里的那个预感呼之欲出。
严哲将视频放大,唐维安的车从巷子里冲出,尽管监控画质不佳,但已足够看清楚,车后座上有一团拱起物,一团模糊的白色。
“吴小雨穿着白衣服。”严哲直言不讳。
“你什么意思?”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怀疑他?你怀疑我的人?严哲,现在在我的地盘上,谁给你的胆子怀疑我的人?”
他沉默,我们四目相视,彼此眼中都有互不退让的意味。
“迟队,请你保持冷静,”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刻板无情。
“难道公职人员就不能晚上出门兜个风?”我几乎是强词夺理。
他微微后退一步,像是放弃与我争辩,但我知道他在心中嘲笑我。
没错,一切太巧合了。我们这些侦办案件的人,最不相信的恰恰就是巧合。
我咬紧后牙槽,手掌几乎要把鼠标捏碎,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唐维安,但我坚持给他足够的信任,除却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他同时也是八处的一分子,是我的同事,我的队友。
可在他的心里,有没有把我们当作自己人?
他来南桥,是为了周圣宇——此刻,我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他的车开去了哪里?”我问。
“大致的方向是西边,”严哲说,“后面的区域监控还没有传过来。”
西边。我默默想着,敲门声响起,有人推门进来,喘着粗气说:“老大,报警中心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有人在码头看到了疑似通缉犯的人。”
我不以为意,警方常常因为通缉令收到诸多市民的“热心电话”,但大部分都只是“热心”,不能提供正确的信息。
我问:“什么方位?”
“西区码头。”
我和严哲对视一眼,脸上都难掩诧异的神色,我下意识地确认:“哪里?”
“西区码头。”
唐维安的车开往西边,西区码头,三年前的仓库。
“我知道在哪里……”我低声说着,迅速起身,双手按在桌面上,“马上联系西区派出所的人,让他们盯住那片仓库……”
严哲打断我:“我认为不宜打草惊蛇,对黑子这个人,要谨慎。”
他说的是黑子,但我的眼前出现了周圣宇的脸。不错,他的警惕和狡诈,不输于任何一个通缉犯,甚至不输于我。
我们飞速下楼,车子驶出刑侦局的大门,拐上川流不息地马路,这时,电话铃又响起来,我看了一眼,是办公室的号码。
“老、老大……”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
我不耐烦道:“说。”
“我们又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在西区码头的仓库里发现一具尸体,是个女的……”
我的心中一沉。吴小雨。
“不过……”电话那头补充道,“这个报警的人说,说要找迟晓哥,咱们这儿只有一个姓迟的,老大,他要找的是不是你?”
“什么?”我脱口喊道。车子猛然向一侧滑开,严哲情急之下伸出手,帮我稳住了方向盘。
我把车停在路边,我的脸色一定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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