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悄悄打量一旁的沈鸣,虽然未加入几人,神色倒也平和,并未露出厌恶,她这才稍稍安心。那昙花过了二更时,渐渐绽开,几人目不转睛盯着那花儿,生怕错过了绽放的过程。不过一个时辰,十几朵白色的花苞,相继开放。今日恰好是个月圆夜,那美不胜收的花朵,倒真相是出水芙蓉般的月下美人。沈锦头回见着这场景,不免啧啧称奇,因着不想看到美人凋零,天色又委实已晚,花开之后,便拉着伶俜和沈朗有些依依不舍地道别。
沈鸣送几人到月洞门口,沈朗因着头一回看到沈鸣的花房,心里委实喜欢,小声怯怯道:“哥哥,我以后可以常来你这里看花吗?”
沈锦也笑着附和:“是啊,哥哥有这般宝贝的花房,可别藏着掖着。”
沈鸣从记事起便在寺庙中,回到侯府后,因着自己身上的煞星传闻,府中人都对其敬而远之,别说是手足亲情,对沈瀚之这个父亲都是陌生的。忽然被人叫着哥哥,竟一时有些微微的不适,好在那感觉只是一闪而过,心中又恢复惯有的平静淡漠,他点点头:“你们愿意随时可以过来,福伯都在的。”
沈锦揪了一把沈朗的面颊,笑道:“哥哥发话了,可满意了?”
沈朗玉琢般的小脸堆上粲然的笑容:“多谢哥哥。”
虽然时日已晚,三人都也有困乏了,但因着看着难得一见的月下美人开花,心情委实不错,回程的路上,沈朗还小声感叹:“原来哥哥并不吓人的。”
沈锦这时对沈鸣的印象也改观不少,点点头道:“那煞星传闻本就是招摇撞骗的僧人胡诌的,信不得。”
伶俜没怎么说话,心里却涌上了一丝欣然的甜意。
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伶俜再往沈鸣的松柏院跑,十回有八回沈锦都会跟着一起。虽然沈鸣话不多,但沈锦却素来是热情的性子,两人的互动落在不动声色的伶俜眼中,倒渐渐瞧出了一点兄妹该有的情分。有时候沈鸣对沈锦的聒噪也会皱起眉头,但那样的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便又会恢复如常。偶尔沈朗也会过来,小少年温温吞吞的乖巧性子,倒是挺得沈鸣喜欢,被他讨教学问和画艺,也都会耐心作答。
到了岁末,宁氏和沈锦要忙着打理府中上下过年的事宜,知道沈鸣画艺了得,沈锦也就没客气让他帮忙做了两幅年画。他画的是两幅坐莲童子,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宁氏十分喜欢,将年画挂在了小佛堂当中。
年前,苏州那边的铺子递来了几匹上好的锦缎,宁氏给两房分派好,挑了几匹花色淡雅的准备给沈锦和伶俜,做两件过年的新袄子。
还剩几匹黑白灰单色的,她留了两匹给沈瀚之,剩下两匹则装好,递给沈锦道:“你把这两匹杭绸送去给沈鸣,我看他总是穿着那白色氅衣,像是洗过很多水的,哪里像是个世子爷。”罢了,又拿出一个个小红木匣子,“从他入了锦衣卫,侯爷就将世子爵禄冲入侯府账中,四品佥事的俸禄虽然不低,但他刚刚当差,只怕上下诸多地方都要使银子打点,他名下无其他产业进项,那点俸禄恐怕是不够用的,院子里的三个下人又不在侯府册中,都要靠他养着,如今怕是会有些拮据,你把这些银票给他。”
沈锦接过匣子道:“先前他提亲给了谢家四万两聘金,父亲这边只出一万两,其余的都是国公爷给的。但他到底是外孙又不姓苏,恐怕如今当了差,也不好再拿国公爷的钱。您这样说,我倒是真觉得他手头上可能没那么宽裕了,这些时日我去过他那院子多回,确实未见过他屋子里有甚么精贵玩意儿。”她想了想,又道。“要不然我给父亲提一提,让他把世子爵禄拨回到沈鸣那边。”
一旁的伶俜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头发热,姨母表姐都是如此良善的人,上辈子沈鸣真的就袖手旁观看着悲剧发生?
宁氏听了女儿的话,忙摆摆手:“你父亲对世子如何,你又不是不知。别去说这些无用的话,惹了他不快。”说罢,想起什么似地又道:“对了,翻过年初八是荣亲王妃寿辰,英才那时也应该从辽东大营回来了,王妃的意思是趁着喜庆的日子,把你和英才的日子定下来。”
沈锦闻言,红上立刻染上两片红晕,凑在母亲身边撒娇:“那就越迟越好,人家还想在府里多陪母亲几年呢。”
宁氏笑道:“你和英才的婚事是去年就定下来的。就算我愿意多留你几年,荣王府那边也不会答应。听说英才在辽东大营一年表现很出色,这次回京,皇上亲自给他任了个四品金吾左卫指挥佥事。等你们成了亲后,他还能封个辅国将军的爵位。这京师中,想把女儿嫁入荣王府的世家可不是一家两家。你娘亲只是个姨娘,没让你身份多体面。还不是英才自己从小就相中了你,去年去辽东大营前,让父母请了官媒说亲,看着双方定下来,那孩子才放心出京。”
沈锦嗔道:“宋梁栋就是个莽夫,他想娶,我还不想嫁呢!”
说是这样说,但她脸上却是绯红一片,显然是在说着自己的意中人。
伶俜默默看着表姐,脑子里浮现宋梁栋的样子,上辈子她生前只见过他几次。倒是死后见过他很多回。
第一次是刚刚服毒身亡时,他身着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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