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无奈地摇摇头:“母亲过世时,我还不到四岁。她一过世,我就生了场重病,什么都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她是个温柔的女子,记得她哄我入睡时唱的歌谣。”
伶俜又问:“你母亲是如何病逝的?”
沈鸣想了想:“听府里的人说是去了苏州,水土不服,染上了伤寒。”他说着,却忽然顿了顿,“可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外祖父说过很多次,母亲身体一直很健康,离开京城还好好的,怎么去了苏州几个月就忽然病逝?”
伶俜怔了下,脱口而出:“你觉得母亲不是简单的病逝?”
沈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幼时一直是母亲带在身边的,可是竟然怎么都想不起她病逝前的情况。后来府中走水,身边的奶娘丫鬟都相继过世,我甚至都相信了我是煞星这个传闻。可是现在却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他叹了口气,“我已经让长安去苏州打听情况,看能不能找到以前苏州府中的老仆人。”
伶俜忽然想到了沈瀚之和李贵妃的私情。但她一时又不知怎么跟他开口,毕竟沈瀚之是他的父亲。
长安是一个月之后回来的。
“世子,找到了一个以前在沈府做过事的老嬷嬷。说是伺候过侯夫人。”
沈鸣问:“她怎么说?”
长安道:“说夫人确实是染了伤寒,但一开始并无大碍,后来不知怎么越来越重,连话都说不出来。她那时家中有事,正好告了几天假,回来夫人就过世了,说当时侯爷很是伤心。再后来府中连连出事,化缘僧人算命说世子是煞星,世子被送去寒山寺之后,她也就离开了府中。”
沈鸣皱眉点点头,这跟他所知道的并无出入。他摆摆手:“麻烦你跑一趟了。”
长安摇摇头,试探问:“世子,您想查到什么?”
沈鸣摇摇头:“大概是我多心了!”
到了下半年入秋后,宋玥要领兵去平定西南藩王之乱。临行前晚,沈瀚之给他在侯府办了一场践行宴。
那日正好是朔日,夜幕降临,府中觥筹交错,松柏院却一片安宁。沈鸣每次发病时,都让她去静欣苑,怕她不小心被吓到。但伶俜从来不离开,每次就跟长安长路守在书房边。
这回发作得十分凶险,到了快三更时,忽然发出痛苦的咆哮。伶俜在外头听得直掉泪水,长安见她一脸受不住的样子,道:“夫人,你还是回屋子里歇着,世子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伶俜摇头,她想等他平静下来,立刻就能冲进去给他擦汗水。
里头沈鸣在发病,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福伯的声音响起:“殿下有事么?”
“你给我让开,我要见十一。”这是宋玥醉醺醺的声音。
福伯又道:“殿下您喝醉了!”
噗通一声,显然是福伯被掀倒在地。长安赶紧跑出去:“殿下,您这是做甚么?”
宋玥大声道:“把谢伶俜给我叫出来!”
听到外头响起推搡的动静,伶俜皱了皱眉出门,看到院子里东倒西歪的宋玥,冷声道:“殿下今儿又发什么酒疯?”
宋玥看到烛火之下的的人,咧嘴笑开:“伶俜,我明儿就要去西南平定藩王之乱,你也不送送我?以前我每回出去打仗,你都会给我求个平安符。我打了四次仗,你就给我送了四个平安符,我都好好藏着,没让裴如意发现。但是我现在找不到了,怎么都找不到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带着点哭腔。别人只当他在说胡话,完全听不懂,但伶俜却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是上辈子的事罢了。那时宋玥出门打仗,她作为一个小妾,总该是要表示一番,所以就会去求一个平安符,每回宋玥收下都一脸嫌弃。她都已经忘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宋玥,并不想知道他为何要说这些话,只是不希望他扰到里面的沈鸣,于是淡淡道:“殿下,你喝醉了!长安你把殿下送回去,我和长路守着世子就行。”
宋玥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伶俜,你守着沈鸣有何用?他迟早要死的,你这个世子夫人做不了多久的。不过你放心,我不在乎,等他死了,你就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长安见他胡言乱语的厉害,将他半抱半拖着离开松柏院。
身后忽然嘭咚一声,伶俜和长路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却见沈鸣不知何时挣脱了绳子,正提着他那把绣春刀,一步一步走出来。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如今一片赤红,瘆人地厉害,整个人白得毫无血色,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厉鬼一般瘆人。
长路大叫一声:“不好!”
赶忙着将伶俜推到一边,刚刚走到月洞门口的长安闻声看过来,吓了一跳,丢开宋玥就跑过来:“夫人,快躲起来!”
伶俜知道沈鸣发病没有任何神志,不敢有片刻犹豫,赶紧往旁边角落跑去,蹲在了黑暗之中。
长安长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沈鸣此时失了心智,手中又拿了一把刀,两人一时根本无法将人制服。
他很快突破了两人,提着刀直接朝门口的宋玥追去。
这时的宋玥也从酒意中醒了过来,大叫道:“沈鸣,你要杀我么?好啊!咱们就分出个胜负!”
躲在一旁的伶俜暗暗着急,宋玥这是找死么?
沈鸣一语不发,像是一头沉默的野兽一般,提着寒光凛凛的刀,直接朝宋玥砍去。宋玥武功不弱,这种身份的人也是随身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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