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一大早,杜淳就笑得跟死了老婆一样,“苍天啊总算是开眼了,这曹宇终于自个儿把自个儿整进去了!”
“宋兄,你说说这春闱的事,也是他区区一个侍御史能管的?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活该!”杜淳说着,一手捂着腰,一手狠拍宋羽的肩
“这曹宇揽了不该揽的事,查了不该查的人,他不进牢房谁进牢房!就冲他半个月,上太傅府溜达了三回,也知他活该。没脑子,查什么案子!”,宋羽说着对杜淳挤了挤眼,“这事虽好笑,却也不奇。兄弟我这倒有件稀罕事,就前些天闹着要彻查春闱一事的穷书生,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乔良!哈哈哈,活活被人在街上打死了。杜兄,你猜猜他死的时候嘴里嘀咕着什么?”
杜淳听了,恹恹的,翻了下眼皮,“左不过是什么贪官啊,公道啊,能有什么?撑死了喊出几个人的名字,歇斯底里地叫唤”
“杜兄好见识!”宋羽笑着,话锋一转,“不过若真是这样,愚弟又怎敢来献丑。那乔良死不瞑目,到死都在嚷着什么‘贱种!’、‘扫把星!’,你说稀不稀奇,他自己为了名利,偏要虎山行,还是别人拖着他不成”
“亭亭院中竹,遥遥陌上柳;
怎奈寒星亭,催人起离忧。”
林亦舒倚在椅子上,瞅着手中的笔,轻咏曹宇的《京中送别》,“啧,这诗没毛病啊!押的是十一尤的韵,平仄尚过得去,寒星亭自□□以来,就是京中送别的地方,长亭外折柳送别,岂不切题极了”
“林兄,你有所不知”,宋羽笑的黏腻腻的,见林亦舒抬眼瞧他,整个人赶着粘了过去,“曹宇他这送的可不是旁人,正是那出言诽谤岳皇后,被圣上赶出京的甄元”
“那又如何?”林亦舒轻笑:“大宣国何时讲起连坐了?说错话的是甄元,又不是曹宇,即是朋友,送送何妨?”
宋羽听了,冷笑,“送朋友,这是该的。只是借送朋友,弄笔杆子抹黑皇后,企图离间君臣,危害社稷,却是罪大恶极!你们听听,这‘怎奈寒星亭,催人起离忧’,‘寒星’二字,可是当今皇后的名讳。这不是明摆着说,皇后祸国,骂陛下是昏君,和着前些日子甄元,‘君不正,臣投他国’的言论,岂不正是盼着君臣相离,社稷倾颓,如此险恶用心,当真罪不容诛!”
“你……你放屁!”钟灵毓早已气得爆了青筋,指着宋羽,手气得直抖,“我看,要说用心险恶,你们这些乱揣度的,才是真的实至名归!不过是首平常的五言诗,叽叽歪歪一大堆,难道还想学那乌台诗案,兴了文字狱不成?”
宋羽哪料得他起那么大反应,脸上一时挂不住,强笑道,“林兄,你看灵毓!不过是大家说着玩乐,怎么就认真起来了”
林亦舒掩唇一笑,“灵毓他没什么好处,独这认真值得说道,偏宋兄,却是个忒不认真的”
宋羽落得个没意思,灰溜溜地回去,抱着案卷,埋头写写划划,再不出声
张睿此时眉间微蹙,支着头,望着前面那堵墙,“灵毓,你说是不是本来就是错的。我看了那么多书,这偌大的山河,各朝各代在上面来来去去,纵盛如汉唐,也不过如花般,开过便衰。一家之天下,必有亲疏,本就是不公。什么徇私枉法、包庇腐败本就是骨子里的,一日以‘人情’治世,便多藏一日污纳一日垢,时间短了还好,一长什么毛病都能出来。这所谓的天下,圣人说的‘道’,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错的,既然讲公讲正,那为什么要有天子?为什么偏偏是一家的天下?”
钟灵毓本在气头上,他这一番话下来,吓得脸都白了,慌地忙捂他的嘴,示意他往上瞧,“那墙上贴的是什么?”
“三纲五常”,张睿拿开灵毓的爪子,翻了个白眼,“各大衙门里,贴得不都是这个”
“快读一遍”,灵毓道
张睿依言支着头,懒懒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仁、义、礼、智、信……我说灵毓,我又没说错,再说了,我还觉得这三纲有毛病呢?是人,都会犯错,又不是神仙,立什么长生牌位,也不怕折了寿。本就是不公的,还谈什么‘道’,讲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钟灵毓又要捂他的嘴,却被林亦舒抢了先,“嘘,这话出去可不当说”
“唔唔唔……窝知道……”,张睿好不容易才挣开林亦舒的手,微喘着气道,“亦舒,我又没说错,既一切有情,便免不了生住异灭,哪有什么永远的春秋”
林亦舒摇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看你,就该把那‘三纲’抄个百八十遍”
曹宇这事,张睿气归气,到底与自己不相干。他寻思着‘多吃青菜身体好’,当晚拦了白珩的轿子
“张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前面抬轿的见张睿突然堵在路中间,只得停步笑问
白珩张睿相好,别说他们这些做仆人的,就是外人也该知道。前些日子,张睿闹脾气走了,这会儿又来拦轿子,不知演的哪一出儿
白珩听仆人称‘张大人’,就料得是他,掀开一边轿帘,果不其然,只见他张着臂膀拦在轿前,脸涨的红红的,可爱死了。白珩乐得捂着嘴直笑,示意仆人把轿子放下,朝他勾了勾手,“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珩: 可爱,想日= ̄w ̄=
张睿(黑线): ……我有正经事
白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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