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安笙不知为何有些看不下去。她突然明白,在他与那个女人之间,根本再容不下任何人。
身体忽然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她跌跌撞撞的走出养心殿,在殿门处,撞翻了一盆万盛菊,无端引来一阵噪动。
“谁?”御林军顿时围了过来,拔剑相向。
安笙瘫坐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此时有多狼狈。心情也莫名的复杂,很奇怪的一种感受。
御林军新选的首领僵了片刻,方拱手问道:“贤妃娘娘您不是?怎么在这儿?”
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在这里对吗?安笙扬起唇角,她自作多情了才会拖着不堪的身体来看他,到头来不过是自找难堪罢了。
此时,常德匆匆赶来,见到她同样一愣,但他是精明人,屏退御林军后,将她从地上搀扶而起,“贤妃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常德同样是明眼人,他活到这个年岁,见惯了后宫之事,还有什么是他看不通透的呢。
“我已经不是贤妃了,民女唐突了,我这就离开。不会让你为难。”安笙苦沿着石阶,一步步离开。
常德看过养心殿内温暖的灯火,再望着安笙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听到外面安静了下来,君修冥这才命人送走了清妍,站在廊上看着安笙离开。
或许只有这样,傻丫头才能走的更绝情一些,才能将他从往后的记忆里抹去的干净一些。
常德在一旁看得心疼,轻微的叹息了声,贤妃到底还是没认清自己的心!
安笙回到客栈的时候,桌上已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她闷不做声的端起碗筷便一个劲的扒着饭,丝毫不知伤口的疼痛。
或许是麻木了,所以并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你去过养心殿了?”白楉贤随口问道,目光不经意的落在安笙沾染了泥浊的衣摆上,那种深褐色的泥土,只有养心殿中才有。
安笙吃饭的动作顿了一顿,深深地吸了口鼻子:“恩,相识一场,我只是想道个别。”
片刻的沉寂后,白楉贤又问:“就这么简单?为何不询问皇上的伤势?”
“看他美人在怀的模样,我的担心倒也多余了。”安笙学着他的语调,散漫的回答。
白楉贤无奈的笑了笑,其实他有些私心,但也很矛盾,他想给她自由,好像现实又根本不允许他这样做:“笙儿你有所不知,若非是你,他本不必受伤的。”
安笙漂亮的眉心微蹙,眸光不解的落在他身上,只听他缓缓道来:“宁王能在养心殿内混入死士,皇上自然也能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我们一早就知道了宁王的计划,不揭穿,不过是等待时机,一网打尽。
但当刘锦对他说,你被困在乾祥宫大火之中的时候,他一剑割下刘锦的头,血洗宁王三千死士,才得以冲入乾祥宫救你。即便,他明知那里会有埋伏,即便明知那是另一个陷阱,他义无反顾。”
安笙安静倾听,低敛的眸子掩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师父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白楉贤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跟随他这一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失控,他将你从火中抱出来的时候,双眼都是血红的,如同一只愤怒的猛兽。即便这样,你还认为他不在乎你吗?”
安笙动作迟缓的放下手中青花茶盏,她涣散的眸光随意落在一角,半响后,才找回声音:“既然如此,为何不将宁王定罪?”
白楉贤一愣,而后回了句:“没有证据。”
安笙嘲讽一笑:“若真做的天衣无缝,太后娘娘又何必替他遮掩?宁王又何必将清妍那个女人拱手推入他怀里?”
“这……”白楉贤一时语塞,即便他满嘴的铁齿铜牙,此刻亦无法狡辩。又是若有似无的叹息:“笙儿,糊涂一些不好吗?你应该明白,皇上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
安笙抬眸,苦涩的一笑:“明白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说,我心里无他,今日有些累了,师父还是请回吧。”
白楉贤离开后,安笙一个人站在窗边吹冷风,窗外扬扬洒洒又飘起了小雨,北盛的春天,似乎比浣邺的风雨多了一些。
她突然很怀念在万花谷的生活,虽然贫苦了些,但那时心是暖的。
其实,师父说的没错,身为一国之君,皇帝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不会是唯一,也无法成为最爱,而她于他,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她几乎找不到在北盛留下的理由,来到这里,好像所有的人都变,师父,半斤,还有自己,都比以前更冷漠了。
“你在想什么?”君雯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伸出手臂关紧了窗棂。
“下雨了。”安笙茫然的回了句,指尖轻弹去落在肩头的水花。雨水在指尖的温度,冰冷的,寒入心头。
君雯蹙着眉头,突然将她的双手握在掌心间,她的手很暖,她的笑同样也是暖的并且干净,没有任何的杂质,不过顷刻间,便融了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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