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前的时候,他的脸色甚至比她还要苍白。
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之外,时思的睡颜依旧平静甚至堪称安适,似乎和平时并无差别。
可傅铭渊胸前的起伏却似乎更剧烈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观感似乎出现了巨大的障碍,因为……他竟然觉得自己感觉不到时思的呼吸。
傅铭渊的冷静克制不可抑制的染上了几分惊惧,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僵硬的指尖直至感知到时思轻浅的呼吸,才仿佛全身脱力一般,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握着时思的手,一时轻不得重不得:生怕握得重了打扰她休息,又怕抓不紧她的话,她不知什么时候便要消失不见。
外人眼里几乎无所不能的傅铭渊,生平第一次,心中生出了巨大的恐慌。
不知过了多久,时思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呼吸间是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时思有些茫然的动了动身子,紧接着就已经看见了床边的傅铭渊。
僵坐许久的傅铭渊仿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倾身抚着她的脸,声音低沉暗哑:“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看着他苍白的脸,时思能察觉到他指尖抑制不住的轻颤。所以即使她手臂的擦伤处痛感依旧清晰,头也昏昏沉沉的疼,但仍是扯出笑容安抚他:“你别担心,已经没什么事了。”
傅铭渊的手触及她额间纱布的边缘:“头疼不疼?”
“不疼了。”时思看着他,目光温柔。
“那就好。”傅铭渊直到此刻才觉得心脏重新跳动起来,他低头轻吻着她的指尖,又喃喃重复了一句,“那就好……”
*
由于伤得并不重,所以在医院里休养几天之后,时思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坐在回家的车里,时思朝身边仍是有些担心的傅铭渊展示她已经能挥动自如的左臂:“真的只是小擦伤而已,医生都说了没伤到骨头。”
傅铭渊抱住她,制止了她不□□分的动作:“老实一点。”
时思靠在他怀里,忍不住笑起来。
当时她和同事赶往郊外的工厂,因为头天晚上下过雪,当时的路况并不算好,而当前面两辆车相撞之后,其中被撞开的一辆车就直直地横在了他们的车前。于是,即使她的同事开得再谨慎小心,刹车再及时,也仍是不得不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好在两人都只是小伤,用苏澜在微信里安慰她的说法——几十个小时之后,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时思也十分庆幸伤势的轻微,但几天来,傅铭渊都一直心事重重,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心情远不如她这般轻松。
她自然感受得到他内心的担忧惶恐,所以一直极力安抚,并不想再让他多担心一分。而与此同时,傅铭渊的无微不至和几乎有求必应的照顾,不免让时思觉得,之前那些渐生的芥蒂,都因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小事故被尽数抹灭掉了。
看着身边傅铭渊精致的侧脸,时思一颗心都倍感甜蜜温馨起来。
车很快到达樱园,时思极力阻止了傅铭渊想抱她上楼的“小题大做”,挽着他的手臂轻笑道:“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傅铭渊并没有坚持。时思又忍不住伸展了一下手臂,随后看向傅铭渊:“你真的在齐晋那里帮我请了整整一个月的假吗?”
她抬头按了按前额上仍贴着的小块纱布,不等傅铭渊回答,已经自言自语起来:“可我觉得我就算现在去上班都没有问题……”
头已经不疼了,连最严重的一处擦伤也都已经结了痂,这也只不过才用了几天的时间而已。一个月的长假,不也实在太久了一点吗?
身后秦川启动车子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两人比肩而立的身影,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开车离开。
“工厂那边的事齐晋已经解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身体。”傅铭渊握着她的手走进电梯,低头在她额间轻吻一记,“就当是为了我,嗯?”
想起他这几天的压抑疲惫,时思终是不忍再拒绝,于是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
傅铭渊看着怀里的时思,眸光暗沉。
工作的事她终究会知道,无非早晚。他只希望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即使不能让她毫无异议的接受,也至少能让自己有多一点的时间来说服她。
*
第二天,时思在傅铭渊怀里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但傅铭渊却鲜见的仍在熟睡之中——医院里这几日,他从不曾睡过一个好觉,早已疲惫不堪,而似乎只有回到家里,只有将她拥在怀中,他才能睡得踏实安稳。
时思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想到他先前苍白疲惫的模样,心里不禁一片酸涩。
她蹑手蹑脚的起床,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原本想把额头上有些碍事的纱布揭下来,可当她看清镜子里暗红的结痂之后,想到傅铭渊,终是又用新纱布把伤处贴得更严了些。
煮好粥之后,时思又小心翼翼的躺回了傅铭渊身边。彼时他仍未醒转,可身体却仿佛有意识一般,自动自发的将她抱进了怀里。
空气里渐渐泛起清粥特有的香气,时思紧贴在傅铭渊怀里,耳边是他清晰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让她觉得踏实又幸福。
就在这时候,傅铭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时思一惊,在他清醒之前,连忙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见来电人是秦川,于是迅速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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