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啊。
那么,索性就笑吧,然而苏小小不知道,她现在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所以,你根本没有要领养我?也对,亲生骨肉都找到了,还要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干什么呢?那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出来?还让你亲儿子陪着?!”
“小小,我是……我是想要告诉你真相。因为小宝说,这样一直拖着,让你误会下去,太伤人了。”
“是啊,你们也知道,这很伤人啊。怪不得……”苏小小顿了顿,似是在回忆,几秒后才接道,“怪不得刚才我转过去的时候,扶住的是这个家伙。他也是第一时间,就挡在了你面前呢。儿子要保护妈妈,太天经地义了啊……”
她抿了抿嘴唇。有些迷茫地自问:“那我……我算什么呢?我好像谁都不是啊……我还拼了命地去保护你,我本来,是可以躲开的啊……”
苏小小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了,还带着一股子沙哑,和刚才那生龙活虎的语调相比,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温柔扭头,看了一眼数据不妙的心电监护仪,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指甲抵在掌心,尽管边缘圆润,但还是刺得她有些难受。
跟着一起难受的,还有她的心,目睹了这样一个率真可爱的小姑娘被抛弃,而且是在伤得这么严重的情况下,被她口中最亲的人抛弃,温柔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她知道自己不该过多地被病人左右情绪,这是行医大忌,但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
温柔本想安慰两句,但她刚张开嘴巴,身后就传来了穆寒时的声音,“温医生,你过来一下。”
温柔回头,就见穆寒时和白念生站在原先讨论病情的角落,穆寒时探了半张脸出来,朝她招了招手。
“?烦你帮我照看一下。”
温柔吩咐了护士一句,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不等她询问,白念生已经单刀直入地开口:“童女士,被压在下面过久了,很可能会引发挤压综合症。林先生经过一次抢救,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但如果不尽快送往医院去除血肿的话,他依旧活不下去。”
然后白念生示意了穆寒时一眼,穆寒时接着道:“目前送医治疗,迫在眉睫。但是,如果不将苏女士抬起来,就无法割断滑雪板,可如果抬起她,大血管就会破裂,可能会导致她失血过多而即刻死亡。如果能开胸提前截断主动脉,那么可以增大她的成活率,可她目前是俯卧的状态,我们无法动刀。”
穆寒时越往后说,语速越快,像是不愿让温柔听清一般。
温柔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拳头紧在大腿两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攥起来的,或者,是一直没有松开过。
穆寒时知道她想起了什么。
六年前,温柔和纪和忧面对面坐在手术台上,亲昵得就像是一对正在促膝长谈的小姐妹,如果,可以忽略那根将她们两个人生生穿透的粗管钢筋的话。
当时的穆寒时,还只是一个实习医生,他就站在旁边,听着主治医生拿慢悠悠的腔调说:为了给温柔做手术,他要把她们两个分开,而为了把她们分开呢,他要把纪和忧从钢筋上拔下来。
因为纪和忧伤得过重,因为温柔活下去的机率更高,医生只能这样取舍。
——“这不公平。”
温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俩人。铿锵有力地吐出四个字。
穆寒时听罢,深深吸了一口气。
六年前,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觉得那对纪和忧不公平,哪怕活下去的机会是留给她的。
今天同样的,她觉得这对苏小小不公平。
那个小姑娘刚才还在说笑话呢,他们怎么就能说,她会在几分钟后死掉?
穆寒时想着该怎么说服她,而白念生依旧冷静果决地将事实抛在温柔的面前,“温医生,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温柔喉头一紧,瞬间说不出话来。
一直这样拖下去的话,他们三个人。都会死。
难道这是自己想看到的公平吗?
——“温小姐,这世事,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六年前纪和忧的温声细语,还言犹在耳。
温柔的眸光一点点变得冷静,她向两位上级请示道:“那么,是由我来向他们说明风险么?”
在场的医生里,只有她是住院医生,向病人传达手术风险,是她的职责。
白念生看着一脸认真的温柔,其实想说急救是可以省略这一步的,但他的级别没有穆寒时高,做不了这个主。
穆寒时是有私心的,想也不想,直接替她担下了这个责任,“还是交给我吧。”
没想到,温柔却拒绝了。
“没关系,你们准备手术吧,我来说。”
语罢她便转过身,脚步有些沉重地朝楼梯那边走去。
温柔其实是知道的,急救旨在争分夺秒地抢救生命,可以不向病人说明手术风险。
但是,她不想苏小小在临死之前,还要再被隐瞒一次。
即使这个真相很残酷,但温柔觉得,还是应该告诉她知道。
“苏女士……”
“嗯?”苏小小费力地抬起了眼皮,“都说了,叫我小小。”
“好,小小。”温柔重新蹲到她身边,声音非常的温柔,“请你仔细听我说,若不把贯穿两人的滑雪板割断,就目前情况,是无法送往医院的……”
苏小小点着头打断,有些急不可耐地说:“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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