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住福瑞院,韦氏的院子名祥瑞院,这不是说要与潘氏平起平坐。
沈俊臣见潘氏有恼意,忙道:“不如就唤作桂安院。”
“贵安院?这名儿好,很衿贵!”
潘氏更恼了。
珊瑚已领了韦七太太母子出了佛堂瞧那处院子。
沈俊臣柔声道:“巧云,你莫气,我说的是桂花的桂,平安的安,哪能由她压了你去。”
潘氏这才无奈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不告诉我一声。”
“我猜着,是被人算计了,可又不像是韦十九娘做的,私下查过,没查出半点异样……”
查不出来,只得不了了之。
但事情出了,他却不能否认。
着实是韦家,不是沈俊臣能开罪的。
潘氏也猜应是被人算计,沈俊臣爱惜名声如鸟爱自己的羽翼,怎会做出自毁长城之事,况且这人还是沈俊来的未婚妻。
沈家闹腾了一场,再次平息了去。
*
沈容从桂花诗社回来,就进了漱芳阁。
沈宛虽有绣坊帮忙绣制嫁衣,但给赵硕、赵国太后的新鞋还是要自己亲手做。
沈容往小榻上一躺,“姐姐,听说府里又出大事了。”
沈宛想到潘氏、老太太吃了这么大的亏,就觉得痛快,这韦十九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年纪大了,为了能嫁个好婆家,才一直隐忍不发,且等着罢,待她入门,沈府就别想过清静日子。
沈俊臣虽说三十出头,可皮相不错,待韦十九娘过门,怎会不与人争宠夺爱。
“你是说父亲要娶平妻的事?”
沈容点头,“明明是二老爷的未婚妻,怎么要嫁给大老爷。”
早前订婚的是弟弟,后来嫁给的是兄长,这又是一桩家丑。
沈俊臣惜名,沈俊臣也不是正人君子,但他也不会干出如此糊涂的事。沈容猜测其间许是被什么人给算计了。能给潘氏添堵,能让沈俊来不快,沈容心下就觉得痛快。
沈容道:“他们的糊涂官司,谁晓得怎么回事,听说有下人见过韦十九娘,真正是个漂亮的美人,否则也不会看入了父亲的眼。”
沈宛顿了一下,取了两碟子点心来,“在诗社里饿了吧?”
“没有,今儿出门时,小环带了点心的,还买了两包上等好茶叶带到诗社里,我又认识了几个朋友,与她们习练了大半日的书法。”
沈宛起身,取了一个盒子过来,“这是《桃花源记》,早前你搁我这儿的,你照着字帖练,只是莫让人瞧了去。”
白真大师的书法,还是独一本的字帖,价值连城。
沈宛不想贪了沈容的宝贝去。
“姐姐留作嫁妆罢?”
“不用,我身上还有些银钱,到了赵国,我自己还添些字画等物,待将来容儿出阁,姐姐一定从赵国赶来替你张罗。”
她带不走沈容。
她曾想不嫁算了,可赵硕怕她多想,还曾夜访过两回,开解宽慰她,得良人如此,沈宛将早前不嫁的心思也灭了。赵硕说得对,“你嫁到赵国,有我在身边,往后每年我们都给容儿置些好衣裳,再备些银钱给她,不比你留在京城的差,再则我走了门道,有贵人承诺会代我们看顾容儿,你放心吧。”
“贵人?什么贵人?”
赵硕笑而不语,答应保护沈容的是九皇子,又有永福公主承诺看护二三。前者是赵熹的朋友,后者是赵硕的朋友。数年前,赵硕送赵熹来大周京城,曾与永福公主有过交集,永福公主最先瞧中的驸马其实是赵硕,怎耐那时她的婚事也由太后做主许了郑家,虽有情,却不能道破。
赵硕道:“我会在贵人那儿留下一笔银子,托贵人每月给五姑娘送些去,万不会短了她的花用。”他娶了沈宛,亦不能将沈宛唯一看重的沈容弃之不顾。爱屋及乌,赵硕听赵熹说了沈容的事,也是极喜欢沈容。
对于沈宛姐妹在沈家遭遇的一切,赵硕心疼、怜惜,更是感同身受,恨不能替沈宛承担一些。
沈宛半是娇嗔,半是羞涩,“你不说是哪位贵人,我不依。”落到赵硕的眼里,就是道不出的倾城绝色,多一分太假,少一分又失了韵味。
赵硕迭声道:“是永福公主,我托她帮着照应容儿日常生活。九皇子则会在关键时候出手帮衬,你可以放心了吧?”
沈宛这才破泣为笑。
赵硕能为她做到如此,她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这两位承诺保护沈容的,位高权重,倒是够分量了。
沈容此刻想着:夫妻本是同命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前世,她辜负沈宛,今生沈宛远嫁他乡,她破坏了沈宛与临安王世子南宫昴的姻缘,却没想到沈宛到底是要嫁人的,这一次却是远嫁赵国。
怕是往后姐妹再要见面,很难。
但这样也好,她不会再成为沈宛的负累。
他日,她要行事又自是便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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