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一直盘腿坐在外头的蒲团上打坐,秋天的夜里并不算凉,他的光头上有一层层薄薄的水雾,衣衫亦带了晨露的气息,眉毛、睫毛上亦挂上了露珠,听到开门声,他倏地睁开了双眼,露珠从他的睫毛上坠落。
夜龙的头上,缠上了白布条,身上、手臂、大腿上也裹了几处,虽然痛,想着自己的新生,他却是欢喜的,他有妹妹了,真正的妹妹,堂妹夜幼光。他做杀手时,比现在痛更沉上数倍,那时候,他只想活下来,许是因为做过杀手,他更比正常人怕死,更想活出个人样。
金轮道:“我留了七副药,每日吃一副,宜饭前半个时辰服用,前两日一天三次,每顿用三碗水煎熬成一碗。第三日开始,每日早晚各一次,依旧每次一大碗。系红绳的是前两日的药,系蓝绳的是后五日的药量。
七日后可撤去白布,若是粘在肌肤上扯不下来,可用一大碗白开水抓半把盐搅匀,待温热后,只取最清透的半碗水,将杂质去掉,用干净白布沾了盐水润透粘着肌肤的白布,过上一会儿就能取下白布,切忌不可强势扯布。
药/膏是外用,七日后撤去白布抹在伤口处,早晚各一次,七日后即可痊愈。伤口深处可多抹几日。伤疤需自行脱落,不可用手抓挠,以免伤口红肿引发不必要的伤病。”
白真面露感激:“有劳姑娘!”
金轮道:“我可不是因为你,而我们公主许诺我的美食。”
通脉果,不需要问,金轮就是为这个。
凤九愠怒地瞪了一眼,“少不了你的。先回丞相府,要出门总得与他们商量一下。”
白真道:“公主几时离开都城?”
凤九想了片刻,丞相府除了两身换洗衣衫,也没什么东西,她要紧的都搁到灵宝空间里,歪头回金轮:“你回府还有可带之物?”
“当然有啊,我的包袱还在丞相府呢。”
“大师,一个时辰后,都城南门口见!”
凤九领着金轮离开。
白真看着躺在石床上的夜龙,“从现在开始,你名夜曜,字东篱。‘采取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你原五行缺火,夜这姓氏太暗,希望你的人生能从此得见光明。”
“谢世叔公……”
他有新的名字,从此再不是夜罗,而夜龙也从世间消失了。
只要他还是夜家的后人、是他最敬重父亲的儿子,他别的都可以放弃,哪怕放弃自我。
“夜、白两家所剩的孩子不多,我瞧白果儿不错。她也是命苦的,父亲娶了后娘,就作贱她,我将她寄养在一户御宅屋,齐家主母病逝后,齐家乱成一团,齐家庶长公子又纠缠她,想强占她去当小妾。她从齐家逃出来,躲到庵堂之中,直至听闻我来赵国,方才露面。东篱,不如你娶了她吧!两个苦命人相依为命、相互取暖,也许往后能过得安稳踏实些。”
白果儿原是白真送到代国一户齐姓人家当养女的,齐家主母崇信佛教,活着时,只说白果儿是她娘家堂妹家的女儿,这堂妹在战乱中没了。两年前,齐家主母病逝。她一死,大姨娘就被扶正做了继室,大姨娘所出的齐大公子更是无法无天,看中了白果儿的美貌,硬要强娶了去做小妾。
白果儿听说后,带着贴身侍女逃了出来,却不敢去大城池,却又不甘命运的凄苦,写信向他的伯公白真大师求助,白真收到白果儿的信时,已经是一年以后。彼时,白真大师在外云游归来,又遇夜龙上门求助,夜龙这个七尺男儿,当着他的面竟是痛苦流涕,哭得白真大师心下不忍,便一道带他来赵国。
白真大师将白果儿主仆接出庵堂,暂时安顿在皇泽寺女香客院里。
夜曜道:“叔公,只怕……我配不上她。”
白真轻叹一声,“什么配得上,配不上,我替你们二人合过八字,倒是极好的良缘……”
正说话,清觉站在门外大喊:“大师!大师!”
白真道:“进来。”
清觉手里捧着一封信,“大师,这是刚才离开的那位白裳姑娘留下的,说是让小僧一定要交给大师与夜公子。”
白真接过盒子,启开一看,里头是两张赵都钱庄开出的银票,两张亦有十万两。“东篱,都拿去罢!你可置份家业,带着你妹妹幼光、白果儿安心度日。我与皇泽寺的住持说说,你今儿就迁到香客院养伤。”
夜曜迁到了白果儿住的香客院,这院子很小,只得三间正房,但好在屋子里备了红泥小炉。
白真指着夜曜道:“这是洛城夜家的后人,名唤夜曜,字东篱,比你年长几岁,我做主,将你许配他为妻。他早前行商攒了些积蓄,近日受了些皮肉伤。这是药你要照顾好他。”
没有过多的解释,但白果儿主仆则以为:夜曜是因遇上贼匪受伤的。
白真不愿骗人,但又不便细说,他要的就是她们的误会。
☆、第245章 清理门派
白果儿的侍女生得粗壮肥胖,许是因为人肥,眼睛像一条缝,正傻乎乎地打量着这个从头到脚都裹着白布的人,“老伯公,你是不是弄错了?他都伤成这样,万一是个……撄”
后面的话,被白果儿一瞪,吓得咽回去了。
这侍女唤作胖丫,当年白真送白果儿去齐家寄住时,半道上捡了一个小乞丐,正是胖丫,其实那时她一点也不胖,白果儿还好奇,怎的给她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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