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了啊,”老爷子叨唠,“我说怎么没见他跟你们一道回来。”
“阿凉,你见着他了,替爷爷跟他说声,要放宽心。”
“好的。”
老爷子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你小男友是a市人吗?”
“嗯。”施凉说,“爷爷,我去给您泡茶。”
“不喝了,”老爷子摆手,“人老了,起夜麻烦。”
“时间过的真快,刷的一下,人萧荀都四十多了,半辈子过去了……”
这回连黄金殊都拯救不了她爷爷的老糊涂了。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拄着拐杖起来,“你们都早点睡,别太晚了。”
他特地交代,“金殊,夜里饿就叫张妈,建军你多顾着点她。”
“知道的。爷爷晚安。”
之后黄金殊也拉着王建军走了。
刚才始终没出声的容蔚然把手指一松,山核桃的硬壳掉在垃圾篓里,细尖的边角有血。
余光捕捉到了,施凉大力把容蔚然的那只手一抓,翻过去看他的手掌心,破了好几处。
这些都是他在克制自己的证据。
容蔚然把手拿走,“困了,上楼睡觉吧。”
施凉再次抓住了,将自己的手指穿梭进他的指缝里,亲密的了几下。
“明天早点起,有很多地方要带你去看。”
“好。”
洗漱的时候,施凉在卸妆,容蔚然站她旁边,她调笑,“放心,妆卸了,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觉得你不化妆好看。”
施凉拿手指指尖点一下他的心口位置,“通常男人这么说,都没走这个地方。”
“真的,”容蔚然从后面搂住女人,下巴蹭在她的脖颈,“你不化妆,眼睛更美。”
施凉后蹭。
容蔚然闷哼,他每一回都是毫无抵抗力的被这女人勾去魂魄。
如果有后半辈子,那也翻不了身了。
这次伤的是腹部,完全不能使力,容蔚然挂着空挡,眼神幽怨。
施凉拿毛巾擦脸,“右手不能用了?”
“能用,”容蔚然亲她的耳蜗,“不想用。”
施凉从镜子里扫他一眼,“把裤子拉链拉了。”
半小时后,容蔚然神清气爽的躺在床上,准备酝酿睡意。
在他的头脑开始混沌的那一瞬间,他也窜出一种假设,比起萧荀的,更加可笑。
没有最开始的算计,没有那五年的垂死挣扎,也没有两家的恩怨,施凉的外公和妈妈都还活着,他的妈妈也是。
他们已经结婚了,有规划有未来,且正在为造小人这个伟大的事业奋斗。
“想什么,乐成那样。”
耳边的声音击破容蔚然脑子里的画面,他掐了掐眉心,“我在睁眼做梦。”
施凉把被子掀了掀,铺开了,“闭眼继续做吧。”
“闭眼就真的是梦了,”容蔚然皱眉头,“睁眼还能自我欺骗一下。”
施凉侧头看过去。
容蔚然也把脸侧向她,四目相视了片刻,两人一下一下亲,有的只是单纯的喜欢。
半夜,施凉迷迷糊糊的,发现容蔚然坐在床头,她瞬间就醒了。
“怎么不睡?”
“睡不着。”容蔚然的脸嵌在昏暗的光线里,轮廓深沉,“你睡吧,别管我了。”
他的嗓音听起来并没有丝毫倦意,“我坐坐,想睡了再睡。”
施凉去开灯,房间骤然被拖进光亮之中,包括身边人脸上来不及收敛干净的焦虑。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
容蔚然的手放进微乱的发丝里,他低着头,眼睑被一片阴影遮盖,“我在想,我们有孩子了,第一个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施凉愣了愣,“女孩吧。”
“男孩万一继承他爸的脾性,指不定会祸害多少小姑娘,那到时候,我给他擦屁|股,都得烦死。”
容蔚然的面部抽搐。
他躺回去,半响笑,“其实我不太喜欢小孩。”
“我知道。”
施凉把一条手臂横到男人的颈后,让他枕着,“不过我想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很成功的父亲。”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容蔚然长手长脚,蜷着并不舒服,但他眉间的纹路却减轻了许多。
“也许吧。”
容蔚然又一次陷入幻想,这次是施凉带他进去的,“我估计会跟他们争风吃醋,划好地盘,从小就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慢慢地,他在那些勾勒出的美好中睡去。
施凉天亮前才合了会儿眼。
人生来孤独,上了年纪会越发清楚这一点,无论如何排斥,最后都只能接受。
老爷子养了只漂亮的八哥,那位小祖宗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吃的不满意,它在笼子里窝着,精神萎靡。
把老爷子急的,清早就为它忙左忙右,那动静把大家伙都吵醒了。
施凉跟容蔚然简单洗漱完了,把房间收拾收拾就下楼去了。
老爷子在哄八哥,让施凉他们先去吃早餐,不要等他。
施凉看了看笼子里的八哥,她第一次来黄金殊家,黄金殊带她到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指着八哥给她看,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爷爷,它快二十岁了吧。”
老爷子一怔,喃喃,“原来是老了啊……”
他叹口气,释怀了,“老了有老人的去处,都一样的。”
客厅被突如其来的伤感笼罩。
容蔚然想到自己已逝的母亲,住院的父亲,他的眼底蒙上一层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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