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觉得大嫂操之过急了些。”张媗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临时换了一个:“最多不过三五日,等家里稻谷收了,二哥便得收拾细软去长平求学,到明年七八月份才能回来,如今正是你们培养感情的时候。”
明年七八月份?就怕张偕在长平呆不了那么久,张淮瞒着家里这么大一件事,迟早得露馅,张偕呆在长平,一旦事情败露,必定成为朝廷的泄愤对象,还不赶紧收拾包袱逃跑?
再说了,他现在哪还有心思求学?打听一下张淮的消息才是至关重要的。那次张淮传回的家信中,竹简上只用毛笔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斗大篆字:“招兵伐徐,离久难归,勿念。”
时间、地点、现在状态如何,什么都没说,难怪张偕那晚彻夜未眠,只怕心里是又气恼又担心。张淮倒说的轻巧,但他怎么可能说不念就不念,那可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张淮把事情想得也太简单了些,真不知道他是天性凉薄还是脑子缺根筋。
不过谢同君看过讯报,倒是知道张淮在哪里。没记错的话,他应当在怀江以北一个叫封妻的地方,而且他所在的那一支绿林军发展的速度很快,虽不及梁郡那支规模庞大,倒也颇为可观,假以时日,肯定会引起朝廷注意。
追影是谢家暗卫,谢歆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是以谢同君虽知道具体事宜,却不能跟张偕说。
“二哥与二嫂新婚燕尔,肯定想与二嫂多些时间相处……”张媗仍旧在旁边絮絮的说着话:“不过大嫂说的也对,男子当以前途为要,像二哥这般甘于平淡,实在不是张家男儿所思所想。”
“你怎知张家男儿所想为何?”谢同君心思一动,佯作不以为然看着她:“张家宗族里的那些宗族子弟想做什么,你知道吗?”
“他们自然不一样,可我大哥二哥自小便被父亲悉心教导,读书习武,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在平淡生活中磨平了所有的抱负志向,没想到大哥做到了,二哥却实在有负父亲的期望。”张媗说着,眼里露出一抹失望。
“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谢同君忍不住为张偕鸣不平:“今时不同往日,你们小的时候,小皇帝还没继位,那时国家虽有衰退之象,却远没达到现在人人妄图当天子的份上,他那时那么说,是希望他们长大之后力挽狂澜,可没想到朝廷衰落的那么快……要是你父亲还活着,肯定不希望他们不惜性命去谋反!”
“话虽如此,但乱世出英豪,又有谁人不心动呢?”张媗打心底里觉得张偕胸无大志,不以为然道:“其实说到底,二哥还是性子温吞了些。”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你二哥一直都在全心全意的为你们着想!他性子虽柔,却是个极为坚毅的人,再说他自小疼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张淮起事,他最先关心的便是兄长安危和家人情绪,可张家兄妹,不仅无一人为他想过,反而还三番两次这样误会他,轻视他,实在太叫人伤心、失望、甚至是心寒。
“我……二哥!”张媗一脸复杂的看着厨房门口,谢同君顺着她的目光回过头去,瞥见门口静立的张偕,心虚尴尬齐上心头。
☆、下厨(下)
张偕正静静地站在门边,温柔的笑意凝在唇角,面上似有黯淡一闪而逝,但谢同君仔细去看时,他仍是一派温和的模样,似乎刚刚她看见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你们在说什么呢?”张偕将翻飞的思绪掩进心底。笑眯眯的走进屋里。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锅和胡乱被切了几下的青菜,挽起袖子将灶台上菜刀拿起来,熟练地将青菜切好,温柔的笑了笑,语气无奈:“你们两个可真会偷懒,待会儿就要吃饭了。媗儿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好。”
“诺。”张媗因为心虚的原因,这次倒是出奇的乖巧,应了话便迫不及待的出了门。
谢同君看着他熟练的切菜添柴,尴尬的站在一旁,装模作样的帮忙拨弄菜叶子。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烹饪远没有后世那么发达,菜肉多为煮熟的,像谢家那般的大户人家吃的倒不错,可很多老百姓甚至不知道善用油类来炒菜,往往只是把菜往锅里一倒,翻炒煮熟之后加盐调味即可,虽然不算十分难吃,但实在也算不上美味。
“过两日农忙完后,我便要回长平求学了。”锅盏交响间,张偕突然淡淡的开口。
“哦……去长平?这么快!”谢同君先是大惊,然后立马苦着一张脸,不抱什么期待的问:“那你能带我一起去么?或者把我送回下邳……”
后面那句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她不自觉地将声音压低了,语速也放的飞快,也不知道他听到没。
“我带你去长平吧。”张偕熟练地将萝卜起锅,语气闲适道:“正好带你出去看看。”
谢同君心里一喜,紧接着却有些担心梁姬的态度:“娘会同意么?再说了,你们学院应该有学生宿舍吧?我去了住在哪里?”
张偕笑着看她:“这些事你不必担心,我会提前安排好的。”
“哦。”谢同君应了声,闻到锅里腾腾而起的香味,飞快地伸手拈了一小片萝卜塞进嘴里,瞬间烫的她眼泪直流。
“你……”张偕古怪的看她一眼,将旁边的筷子拿过来递给她,无奈又好笑道:“你呀你!怎么这么性急?”
他嘴里说着责怪人的话,语气却十分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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