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同君锲而不舍:“那你教琮儿念书时会板着脸吗?”
“想不到夫人……”张偕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极缓的笑了一下,他眉尖若蹙,眼底的探寻一闪而过,最终却是笑眯眯的看着她:“如此性情。”
谢同君心里警铃大作,侧过头来,佯作好奇的问他:“那你想象的我是什么样的?”
“我没想过。”张偕浅笑着摇头。
“谁信?”她也不在意,突然侧过头紧盯着他的脸:“是不是想的都是不好的,怕说出来得罪了我?”
“我的确没想过。”张偕温然巧笑,神色不变。
几人走入屋里,首先看到的便是屋正中一张长长的案几,几上摆了五六样吃食,地上铺着半旧的蒲席,一位五十上下的妇人正坐在席上,同身边跪坐着的两人说话,蒲席的另一侧,两个小童正在自顾自的玩耍,一个年约五六岁,另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
见他们四人过来,这三人突然停止了交谈,两位较为年轻的妇人站起身,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其中一位她刚才还见过,正是大嫂邓姬。年老的那位也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她,就连刚刚玩的正高兴的那两个孩子,也都一齐瞪视着她。
一时间,室内针落可闻。
这阵诡异的静默维持三秒之后,谢同君刚刚放松的的心渐渐提了起来,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难堪的尴尬。
“母亲,儿子携新妇拜见母亲。”无声的寂静中,张偕忽然拉着她端端正正的跪下,朝着席上的梁姬叩首。
谢同君心头一松,下意识紧握主张偕的手。只不过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跪过人,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入乡随俗,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原则,立刻乖巧的附和道:“儿媳拜见母亲,愿母亲身体安康,笑颜永驻。”
“好孩子,起来吧。”梁姬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拉起来,这才吩咐余下的人:“都坐下吃饭吧。”
趁着吃饭的机会,她将在座几人全部扫了一遍,张偕的娘亲梁姬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生的慈眉善目,说话也温和慈祥,张偕那双看起来总是笑眯眯的眼睛就是跟他娘像了个十成十。大嫂邓姬身边的妇人年约二十上下,长相清秀,神色谨慎而恭敬。
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绕梁将桌上的饭食都撤了,梁姬这才跟她一一介绍众人:“这位是你大嫂邓氏,这是李氏,媗儿跟琮儿你都见过了,我就不多说了,这两个小的是你大哥的孩子,越儿跟睿儿。家里人口简单,你大嫂也是极好的人,有什么难处,你尽可找她。”
“诺。”谢同君恭敬的应声,重新跟众人见了礼,又对着邓姬矮身一礼:“以后就劳烦大嫂了。”
邓姬心头虽然不满,但面上却笑着应声,垂首时略带探究的从她面上扫了一眼,柔声嘱咐那两个小童:“你们还不见过二婶。”
“哼!”张睿才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张越便一把拉住弟弟,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谢同君一眼,小声叱骂弟弟:“她是欺负我们的人,不许你叫她!”
“越儿!”邓姬心里觉得出了一口恶气,面上却尴尬的看了眼谢同君,朝着两个孩子低斥一声,拉过张越便扬起巴掌朝他屁股上拍去。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熟悉了就好。”谢同君连忙阻止。
“老二媳妇是新妇,有不懂的地方,老大媳妇需得耐心教导,莫管从前有什么龃龉,既然成了一家人,那便要放下芥蒂,互相扶持。我老了,也没有别的心愿,只想看着子孙和乐,家人之间关系和睦。你们都是好孩子,从没让我操过心,希望以后也会如此。”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梁姬歇了歇,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众人。
“诺。”所有人都低头应是。
“好了,我乏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梁姬说完便由李姬扶着起了身,穿好了丝履慢慢往门外走去。
其余的人都各自回屋,谢同君有心跟张偕打好关系,借口熟悉府邸,让张偕待她四处闲逛。两人走到后院,看着篱笆里头四处乱跑的鸡鸭,她心里一动,随口问他:“你能不能帮我捉一只公鸡?”
张偕心里越发的疑惑,但面上看起来却依旧从容平静,嘴角的笑容丝毫未变。听到这个请求,也没露出什么诧异的神色,走进鸡圈里捉了毛色最亮最大的那只公鸡。
谢同君千挑万选,将公鸡折磨的又叫又跳,半晌才选出了两根看起来比较坚硬的粗毛。
勉为其难的将鸡毛带回房间,谢同君让绕梁替她找出一把刀,按着书上的方法,将鸡毛从根部切了一道斜口,又吩咐绕梁打了盆温水来将鸡毛浸泡进去,等到鸡毛软化之后,她将做好的羽管笔拿出来,端着半碗水往张偕的书房走。
午睡的大好时间,张偕却紧闭房门在屋中苦读,谢同君进门便直奔主题:“你有墨吗?”
“有,这是……”看着她将墨研好后掺进那小半碗水中,开始用羽毛吸墨水,张偕有些惊讶:“这是笔?”
“怎么样?不错吧?”古代的墨砚跟现代的墨水很不一样,前世的时候,她师傅曾经得到过一块千年古墨,那种墨十分粘稠,附着性极强,墨色清亮,书写即干,甚至遇水不化。
“你刚刚在看什么?”将笔搁在案几上,她伸着脑袋去看张偕手中一卷厚厚的竹简。
“你识字?”想起曾经听到的关于这位谢家大姑娘的传闻,张偕心里越发的疑惑。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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