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老远,谢同君才愤愤不平道:“小人!”
张偕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虽是小人物,却有大作用。”
谢同君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替他不值,他们今天出来,本就是做出一副傻样给董云看以减削他的戒心,达成所愿,理应高兴才是,可她却是忍不住的难受,满心都是郁闷不平。
“莫不开心了,回家去吧。”张偕倒是浑不在意。
谢同君看他没放在心上,倒也没先前那么郁闷了,毕竟别人说的是他,他不在意,她又何须自扰?
正如那两人所说,董云对张偕疑心未消,明褒暗贬。可张偕能怎么办呢?只能装作不知其中深意,一股脑儿全接了,不仅不能表现出什么异样,还要装作欢喜的样子出门秀一秀,虽有自黑之嫌,但只有如此,才能走的长久。
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莫过如是。
接下来的几天,董云等人在府衙议事,张偕果然没去凑热闹,有的人说他拿了鸡毛当令箭,有一点点小成就便无法无天,仗着少主的恩宠只享乐不办事。
董云将这些人好一顿呵斥,并下令再有非议参乘者必将重罚,如此一来,无意间便叫张偕得了不少人的嫉恨。
谢同君气的要死,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这招用的极妙,张偕选择装傻而养晦,就不能知道董云的真正用意,不仅不能知道,还要把黄连当甜汤,一脸享受的咽下去。
董云是赚够了爱惜贤才的名声又达成暗贬张偕的目的,张偕却是打破了牙齿和血吞,面上还要感恩戴德,这一招不可谓不毒。
其实董云生性明朗直率,肯定想不出这样的毒计,必定是有人在他背后支招,谢同君思来想去,将嫌疑定位在陈容身上。
樊虚善兵法,杨禅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奉阳向来跟张偕交好,张绣与张偕乃同宗兄弟,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看起来最为阴沉神秘的陈容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偏偏张偕装的天衣无缝,似乎当真不知道表面荣宠背后冷箭的用意,每日只是如常的看书识字,前几日还到街市上买了几株花卉和白菜种子,回来便换上单衣将它们种进了院里辟出的地里,每日为它们浇水施肥,颇是自得其乐。
看他这副普通农夫打扮的样子,谢同君恍惚想起了他们还在长留的日子。跟现在这种憋屈且得日日提防别人放冷箭的日子比起来,那两个多月的生活简直幸福到了极致。
村人淳朴热情,张家也是和乐之家,大嫂邓姬虽然对她不冷不热,但生性纯善,也没刁难过她,谢同君竟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日子了。
她这边兀自坐在瓜藤下发呆,那边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忽然搭上了她的手,谢同君吓了一跳,猛地从台阶上窜起来,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定神一看,张偕正微微躬了身子,站在对面含笑看她,他怀里抱着一只灰白相交的小猫,一边用舌头舔着爪子,一边喵喵的叫着,时不时还抽空看她一眼。
“从哪儿弄来的小猫?”谢同君摸摸它的爪子,将它从他怀里接过来。
“捡的。”张偕笑着在她身边坐下,身上仍是一身农衣打扮。
“有名字吗?给它起个名字吧。”谢同君兴致勃勃的逗弄着猫,抬头看他。
“起名字?”张偕怔了一下。
“叫小灰怎么样?”谢同君笑嘻嘻的用手指挠小猫的下巴。
“不好。”张偕微笑,随即一本正经的摇摇头,认真道:“既然要起名字,怎能如此随意呢?”
太不给面子了,谢同君不满的看着他:“那你说叫什么?”
张偕沉吟片刻,修长的指尖点了一下小猫的额头,笑着道:“无衣,夫人以为如何?”
无衣?这算什么名字?谢同君傻眼。
张偕笑睨她一眼,自顾自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谢同君怔了一怔,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
《诗经》里最出名的一首《秦风·无衣》,原本表达出对侵略战争的憎恶和愿意跟随君主驱除侵略者的志向和愿望,以及爱国主义情怀,如今放在一只小猫身上,想是张偕借古喻今。
人读书读多了就这点不好,老是喜欢伤春悲秋借物伤怀,随便一个小东西就能勾起心中无限愁思,谢同君对此敬谢不敏,只干笑两声作罢。
张偕把猫带回来就没管它了,倒是绕梁对它爱不释手,没事的时候总要逗弄一番,连这几日心情不好的张媗也表现出了女子特有的柔情,看见它的时候,笑容都多了几分。
张偕在家里的日子日渐增多,张媗多多少少也察觉出了不正常,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这一日,张偕不在家,张媗总算是鼓起勇气问起了谢同君。
谢同君很惊讶她没像其他人那样以为这是董云给张偕的荣宠,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几分钦佩。
张媗生性聪明,女子之身限制了她的眼界和见识,却没将她身上的灵气磨掉,真不愧是曾经的勋贵后代,颇有几分普通人没有的机敏。
可谢同君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一颗心都牵挂在董云身上,而他们又极力反对此事,她说出的真相张媗未必听的进去,或者以她直率的性格,听进去了也可能露出什么破绽。
“二嫂,我总觉得,我二哥和少主之间怪怪的。”张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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