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摩擦的声响,两个姑娘拥在了一起,卫希夷将下巴搁在庚的肩上,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会的,我会的,我们一直都会这么好下去的。”
“唔,”庚含糊地答应着,“都变得好一些,就好啦。”
“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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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宫的建制,庚十分熟悉,是风昊曾授过的布局。古朴而又大气,粗制的巨木,不加雕饰与彩绘,却透出一股野蛮的生机。卫希夷给她指着处处建筑,这一处,是她的住所,那一处,是屠维的,又一处是老族长的。后又指着其中一处,道是姜先的……
庚眯起了眼睛……
越宫之中,自有臣属,有本地的蛮人部族,有獠人里的有为青年,亦有荆人中选出的识文懂武之官吏。听闻卫希夷亲自出城去接人,心中都有些……惊讶。越君为人坦诚,然而亲自相迎一介下臣,这等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呢。好些个人的心里,未免翻起些许浪花来,都瞪大了眼睛,要打量来人。
待看到了人,心中都是一阵的复杂。这是一个瘦削的年轻姑娘,微有病容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颊上一块烙痕,让人看着不太舒服。卫希夷也常笑,令人如沐春风,都是年轻姑娘,给人的感觉可是大相径庭。然而,这样一个人,居然能让国君亲自相迎,那是必有缘故的。
唯有姜先知道,庚摆出这样的笑脸来,已经是心情不错的。有的人,天生就招人喜欢,比如卫希夷,有的人,天生长了一张会欠债不还的脸,不招人待见,比如庚。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考虑到庚算是最早承认了他的、卫希夷身边的人,姜先很是和善地给了庚一个微笑,还给她打了个招呼:“希夷要接的人,果然是你。”
庚深身的寒毛瞬间立了起来!她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一种被侵略的感觉!这是一以往的姜先,不曾给过她的感觉。以往姜先围着卫希夷转,转也就转了,可没这么强的存在感。这不是因为卫希夷承认了他,而是一种源于本身的自信,姜先着实改变了许多。或许就是因为这种改变,他才能……
庚垂下了眼睑,微微躬身行了个礼:“见过唐公。”
卫希夷拉着庚,先向屠维介绍:“爹,这便是庚了。”
屠维观察庚有一阵儿了,第一眼,便对她有了一个评断——看得明白,心就冷了,经得多了,浑身是刺。有点像最初的女杼,积了太多的事儿在心里,没人能懂,也就懒得开口了。要说心地,也没坏到哪里去,就是不太拿自己当活人,也不爱拿别人当活人。
不过,屠维笑了起来,有我闺女在啊,我闺女像我,再冷的人,也能给她照热了。
屠维微笑道:“来了就好。”笑容里带着的了然让庚有点狼狈,又有点……不知所措。
卫希夷拖着她,对屠维显摆:“看,好吧?”
“好!很好!”屠维赞同地说,又作了个手势。
卫希夷会意,将庚介绍给了老族长。老族长抬起一双老眼,并未做评价,只问:“人这算是齐了?”庚见是卫希夷坐的主座,心中一松,她最担心的,莫过于卫希夷太大方了,已将越地整个儿让给了獠人。收到的消息是,卫希夷自领越地,却又从中分了城池与父亲、老师。现在看来,情况属实。
卫希夷将自己身边的座位留给了庚,看到各人眼中,又是一番思量。这些小心思,卫希夷并没有理会,只说:“荆地已乱,咱们先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可弄明白啦。”
屠维问道:“怎么?”
“庚这半年可没闲着。”卫希夷便将庚所作所为,一一说了,既不夸大,也不代人谦虚。
殿内一片惊叹之声,再看向庚,觉得这个有些阴沉的姑娘看起来也没那么不舒服了。庚又笑了一下,她笑的时候并不多,今天却是真心高兴。刚踏入殿内的时候,诸人的目光她都看在眼里。她本是揣摩人心的高手,一眼扫却,便知道各人心意。屠维与姜先数人的暂且不提,越地臣僚们的心,她可看的真真的,怀疑的、惊惧的、较劲的、挑剔的、隐隐带着点敌意的,还有一些轻视的。
如今都在她的“功劳”之下,化作了平静。这样很好,人常有私心,无法避免。然而私心之下,听闻于国有益之事,便将这些私心放到一旁,便是合格的大臣了。有这样的同僚,庚的心情也舒畅了起来,笑容虽然不见了,也没再阴沉警惕地望着任何人。
只是低声说:“自己人的地方,可比天邑顺心多啦。”她知道,卫希夷听得到。卫希夷果然听到了,偷笑两声,悄悄戳了戳庚的手肘。
打圆场的是姜先:“庚来了,希夷也可以放心啦,可以商议下面的事情了。”
虽然,承认,姜先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庚还是忍不住讥讽了一句:“唐公倒像是此间主人翁了。”
对天发誓,她只是习惯性地反驳。然而姜先数月以来,与越地诸臣接触颇多,既去了包袱,谈吐又好、相貌又好、又肯折节相交、俯身做事,诸臣对他评价颇佳。乍听庚这么刺他,都是一怔。唯姜先不疾不徐地说:“我只消做得自己的主,无论在何处,便是做客,也能说得话呀。”
庚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哦。”
姜先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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