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身侧是宁邵匡淡漠的俊脸,薄唇抿成一线,黑眸凝着清冷的薄光。
认识以来,宁邵匡从来没给过覃岩好脸色,他已经习惯了,只是一秒,他若无其事的问:“小舅,你干什么?”
“叫我宁少!”宁邵匡冷淡的打断他,手底稍微用力把他推到一旁,长腿上前一步,占据他刚才的位置。
“花呢?”他不再看覃岩一眼,手掌随意往后一伸,立刻有人送上一束金黄的太阳花,热情奔放的色彩开得正艳,令人眼前为之一亮。
他俯身,旁若无人地牵起陆可心的小手,一点点,一点点地将花束拢入她手心,然后再轻轻合拢她的双手,依旧交叠在身前。
低垂的深瞳,被碎钻折射出无限柔软。
他的眸光,一瞬不瞬凝在眼前的女孩脸上。
明亮的花束,衬得陆可心的脸色也仿佛有了几分生气。
覃岩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宁少,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说他也是陆可心法律意义上的老公,宁邵匡这样做是完全没给他面子。
“可心喜欢什么,你不知道?”宁邵匡不屑地睨了眼他手中的玫瑰,冷冷吐出两个字:“俗气。”
覃岩倏地握紧手掌,玫瑰细小的尖刺扎进他掌心都浑然不觉。
从小母亲就告诉他,他是私生子,他的生父攀上了有钱女人,始乱终弃,从出生就没看过他一眼。
为了生活,母亲怀着他嫁给另一个男人,可是继父也嫌弃他,很小的时候就和母亲离了婚。
母亲也同样憎恨他的存在,对他非打即骂。
这非人生活一天天扭曲着他幼小的心灵。
他不甘心,同样的父亲,为什么陆可心可以锦衣玉食高高在上,他却受尽苦难,苦苦挣扎在社会最底层。
他发誓,总有一天会拿回自己所有,跻身上流社会。
如今,他终于成功了,可是在这些所谓的名门公子眼里,他还是低俗!
车祸后一天,他说会好好将陆家三口入土为安,宁邵匡反对,宁家人出殡,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
于是选风水宝地、设计图纸、修建陵园、精雕细作,一拖再拖。
他说陆可心是在他们注册结婚的那天去的,葬礼那天一定要披上婚纱,作他最美的新娘,宁邵匡发话,婚纱可以,宁家来选。
他说身为陆家的女婿,要亲自操持葬礼,尽最大的心意送陆家一程,结果宁邵匡再次喧宾夺主。
现在连一束花都被嫌弃。
努力压制住眼底的怒气,他点头,嘴角勾出最谦逊的弧度:“是我疏忽了,可我只想给可心最想要的。”
可心是我名正言顺的老婆,她愿意嫁我,我就算送坨屎她都会喜欢,你这个外人,未免管得太宽!
宁邵匡冷漠一笑,薄唇弧度冷得讽刺。
“你确定?”……她真想要?
*
葬礼前最后几分钟。
所有人陆续去了前厅。
宁邵匡独自一人留在冰室。
冰棺尚未合盖,里面的人睡得安祥。
不舍的目光一次次在女孩身周流连,他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盒子里是一枚戒指,简单的一个圈,内侧细细镶嵌着一圈碎钻。
珠宝店的服务员说,这款最适合求婚。
从俯身,轻柔地从冰棺里牵起女孩的小手,小心的、一寸寸把指环套在女孩已经僵硬的手指根上。
太阳花的遮掩中,戒指的光彩若有似无。
“可心,如果有来生,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女孩长睫紧闭,睡得地老天荒。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男人笑,薄唇挑起浓浓柔情,黝黑的眸光仿佛最广袤的夜空,星星点点,1314颗钻石的光芒,悉数融化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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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卷满脸不屑。
“宁少,你自己说玫瑰俗气,还每天把它当白菜送?”
某少义正言辞。
“俗不俗气取决于送的那个人,我宁四少如此高大上,采根狗尾巴草都是出类拨萃。”
“……”
某卷卒,享年颗粒无收,收啊……你懂的。⊙﹏⊙‖i°
☆、013 冷艳的小舅舅
隔着车窗,顾昕漾望着不远处的陵园,从早晨到现在,她已经在这儿默默坐了几个小时。
她看到陆家三口被送到这儿,看到亲友们路过身边时眼底的伤痛,看到自己前世的归宿,也看到……那个人。
看到他以老公的身份捧着她的遗像,看到他撕心裂肺的表演,看到路人们对他的同情,她满心满眼都是讽刺。
总有一天,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撕烂他这副嘴脸!
现在,吊唁的亲友已经陆续离开,她不是不想去见他们,而是作为顾昕漾,她没有理由出现在这儿。
也不想去破坏这庄重的气氛。
她推门下车,叮嘱计程车司机在原地等候,从包里取出墨镜戴在脸上,然后捧起放在计程车后面的康乃馨往陵园走。
陆氏陵园占地很广,可也没有报道上说的那么夸张,两个墓碑静静安放在夏天的阳光里,陆诚两夫妇是合墓,陆可心的稍小一些,紧紧贴着他们,陵园自成一国,周围环绕着几个少女雕塑,或坐或立,流淌出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四周很静,风吹过高高的松柏,发出沙沙声响。
康乃馨是给宁思敏准备的,自己吊唁自己,顾昕漾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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