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祖家做买卖实诚不实诚,怎么说朱英豪都是坏了参帮的规矩,也紊乱了市面上的价格,善宝心下一沉,转头看看阮琅:“你觉着这事该怎么处理得当?”
阮琅微一沉吟,道:“总得把朱英豪找来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善宝正有此意,遂喊了专司跑腿传话的小厮顺子,去了朱家喊朱英豪来大院问话。
半个时辰后,朱英豪兴冲冲的来了,同来的还有朱老六。
许久不见,善宝看朱老六佝偻着身子,苍老了许多,往日的恩恩怨怨不知是因为时间的冲淡,还是因为朱老六这般可怜相,善宝心里的恨如云雾正慢慢散开,留下的,也只是心底一层凉冰冰的感觉,再无法以叔侄的感情面对他。
而转念想,假如没有朱老六将自己一家当初的麻烦告诉祖百寿,没有祖百寿逼婚,自己不嫁进祖家而是同父母回了济南,这辈子大概都不会知道祖公略其实就是胡子男,是哥哥。
所以,朱老六或许就是上天给她设置的命劫,又听闻朱老六病魔缠身很久了,鲁帮把头之位由朱英豪暂代,也才发生了朱英豪偷着买卖人参的事。
而善宝现在观朱老六的形容憔悴,怨啊恨啊,先搁置一边,喊丫头给朱老六看座。
朱老六到底是做过亏心事,见善宝如今风风光光,他更加露怯,挨着椅子缓缓坐下,看都不敢看善宝,只轻声谢过。
朱英豪千年不该的傻相,见善宝哈哈一笑:“宝妹,我可是有日子没见你了。”
旁边的翟老松呵责道:“与大当家称兄道妹,不成体统。”
朱英豪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傻呵呵的笑着:“你知道个屁,宝妹从济南初来雷公镇就是住在我家里,我们两个还定过娃娃亲,说起都怪我,与翠兰相好,我本想纳宝妹为妾来着,翠兰不让……”
阮琅见善宝的脸色一阵阵暗下,忙截住朱英豪的话道:“翟把头告你私自买卖人参,可有此事?”
朱英豪愣了愣,后点头:“有的。”
那神情丝毫不觉私自买卖人参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朱老六扶着椅子把手站起,忙着替儿子辩驳:“那苗棒槌不是帮伙放山时所得,而是英豪上山给我采药时挖的。”
翟老松一副伸张正义的凛然:“就是你家炕头上挖的,那也算参帮的。”
朱老六无力的一笑:“翟把头何必咄咄逼人,假如按你说的办,岂不是连采药都不能了,因为雷公镇的药材生意也是祖家管着,可我听说你得空没少采药贴补家用。”
翟老松没料到他会抖落出这些事,气得脸红脖子粗:“总把头在世时,只是来雷公镇进购药材是祖家负责买卖,并无说咱们小打小闹都不行,但参帮上的事总把头规定过,哪怕是个二甲子,也得由祖家山货栈买卖,我可听说你儿子挖了苗五匹叶。”
朱老六咳嗽几声,嗓子里像卡住了什么似的嘶哑,看翟老松冷笑:“这事,由不得你做主,大当家在呢。”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落在善宝身上。
善宝正沉吟,此事涉及到朱英豪,有点棘手。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信你杀了十恶不赦的雷子
遵循旧的规矩,善宝知道朱英豪私自买卖人参是要被逐出参帮的,并且他挖到的那苗五匹叶所卖得的银两也要充公。
但凡是人,谁能没有私心,善宝可以不爱甚至不喜欢朱英豪,但不能忽视他对自己的好,将他逐出参帮,这不是糊口问题,这是面子问题,恐此时最担心面子被撕破的是朱老六,善喜走时曾告诉过善宝,得饶人处且饶人,对于朱老六,何妨放他一马。
当时善宝还没有从对朱老六的恨中走出来,所以并无答应善喜,但她顾及朱老六是朱英豪的爹,也就将那恨压在了心底,许久以来,时不时拿出来晒晒,所以这恨,极其新鲜。
而眼下,她不仅仅是为了朱英豪想饶过朱老六,而是不想朱老六觉着自己是公报私仇,更何况朱老六此时病入膏肓的样子。
所以,善宝做了决定:“朱英豪私自买卖人参触犯参帮规矩,应逐出参帮并没收他所卖人参的银两。”
朱英豪瞪大了眼珠子:“宝妹!”
朱老六坐着椅子呢还是微微一抖,继而捧心猛烈咳嗽起来。
翟老松一旁甚是得意。
阮琅默不作声,这是一个管家的职业操守,无论主子对不对,他要做的就是俯首帖耳。
一时间,各人均沉默,朱英豪憋着憋着,腮帮子鼓得要爆开似的,猛地一个转身冲向善宝。
阮琅随即往善宝身边挪了两步。
而朱老六瞪着浑浊无神的眼睛,似是非常惊诧。
翟老松却含着微薄的笑意,他这是想坐收渔人之利了,看架势朱英豪要对善宝不恭,那么朱老六连坐,他的把头之位也就不保。
连善宝心都悬起,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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