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善宝几人被安排在西厢房住下,一铺火炕烧的滚热,一壶刺五加茶煮的滚烫,一笸箩松籽炒的喷香。
三个姑娘家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吃吃喝喝。
赫氏却拧紧眉头,几个人挤在一处住,这是她事先没有料到的,然而看朱老六家算得上温饱却够不着富贵,正房三间他们夫妇住,东厢是朱英豪住,这西厢本是朱老六的女儿朱英姿住,没有多余的地方,客人幸好都是女人,唯有安排在朱英姿的房里。
晚上朱英姿也从做工的绣坊返回,同善宝亲亲热热的聊了起来,那些有关长青山奇异的风土人情,善宝、李青昭和锦瑟听得入神。
哐当!房门打开,更确切的说是被撞开,朱英豪虎里虎气的闯了进来。
“宝妹,非是我负心,我已经与翠兰定了终身,怪就怪你才来。”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那厮想是拼劲了勇气,涨红了一张四方脸,垂下的双手攥的紧紧。
善宝此时已经换了女装,素色衣裙,简单的绾了两个发髻,一支碧玉蝴蝶簪之外再无其它繁复妆饰,只是洗尽满面风尘之后,那绝世美貌便展露无余。
“我没在意。”
善宝手中绞着垂于鬓边的发缕,很想问问朱英豪,谁准许他这么亲热的称呼自己。
那厮呼哧往炕前迈了一大步,勇敢的对上善宝的目光,倏忽落败的耷拉下脑袋,善宝眼睛太大,看得他有些怕。
“你嘴上说不在意,你心里一定在生气。”
此时烛火噼啪,不过是炸了朵火花,那厮竟唬的一哆嗦。
善宝没有被火花吓到,却被他这猛然的哆嗦吓到。
锦瑟捂着嘴巴偷笑。
善宝重申:“我真的不在意。”
那厮似信非信,愣愣的杵在地中间半晌,屋子里阒然无声,最后他大概是甚觉无趣,几步奔了出去。
门哐当关上,善宝才松口气,门又哐当开启,那厮重新返回,纠缠于那一句:“你真的没在意?”
善宝所答非所问道:“你病了。”
那厮就傻呆呆的摇头:“我晓得你爹是神医,你是神医女,但我没有病。”说着还嗨嗨的练了几式,然后握紧拳头给善宝看:“我壮得像头牛。”
朱英姿似乎听出了善宝的弦外之音,人家这是嘲讽哥哥,于是嗔怪道:“哥,善宝舟车劳顿需要歇息,你别在这里叨扰。”
那厮不知这是妹妹的袒护,反问:“为何你在这里叨扰?”
“……”秀才遇到兵,朱英姿理屈词穷,憋了半天是黔驴技穷,不得不道:“我去告诉爹。”
朱英豪哼了声:“你就会拿爹吓唬我。”说完转身踏踏的离去。
善宝屏住呼吸等候房门再次摔响,孰料那厮竟然忘了这一茬,等了有一阵没有动静,善宝刚松口气,那厮却又突然想起房门没关于是重新返回,就在善宝松口气松到半途,哐当!
“阿弥陀佛!”赫氏抚着咚咚狂跳的心口。
善宝无奈的晃晃脑袋:“阿弥陀佛收了他吧。”
朱英姿似懂非懂她的话,问:“你说什么?”
善宝顿了顿,道:“我说阿弥陀佛保佑他吧。”
朱英姿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哥就这样,你别在意。”
善宝摇摇头:“我倒是不在意,只是英豪哥他好像有些粗枝大叶,据说挖参是个细致活儿,他能行么?”
朱英姿将手中剥好的一撮松籽瓤放到善宝手里,先一句:“吃吧。”续道:“他哪里行,放山十次有九次他不过是摊个搭地戗子的差事,端锅的他都不配。”
善宝悄悄的把手里的松籽瓤还给朱英姿,半路却被李青昭悄悄的接了过去,且是衔接的那么自然,如行云流水般。诸如地戗子、端锅的这些挖参的专业术语善宝听的云里雾里,但清楚一件事,朱英豪若没有朱老六这个当把头的爹,他是不配上山挖参的。
继而想起自己的父亲,如今不在身在何方。
不自觉的轻声一叹,却与母亲不约而同,赫氏那里也是叹口气。
善宝虽然心里忧虑,为了安慰母亲却佯装出一脸的云淡风轻:“娘你别愁,我也懂医道,大不了我走街串巷给人诊病也能养活……”
话没说完,嘴巴突然被赫氏捂住,压低声音道:“断不可说你懂医道。”
善宝看母亲一脸的惶恐,不解问:“为何?”
赫氏将她拉到角落,郑重叮嘱:“天下谁人不知你爹是神医,你说你懂医道,会暴露身份。”
善宝不以为然,天下?天下大着呢,天下之于父亲,就像雷公镇之于朱老六,不过是小有名气,或许自己有一天可以扬名天下。
没来由的一个念头,倏忽而来倏忽即逝,总之是母亲交代的事,自己谨记便是,希望父亲能逢凶化吉,安然来到雷公镇,一家人团聚。
“可是,老六叔家也不富裕,咱们总不能白吃白住。”善宝偷望了眼正听李青昭滔滔不绝吹嘘济南如何如何繁华的朱英姿。
赫氏想了想,道:“我看英豪好像喜欢你,假如你能嫁给他就可以白吃白住,娘也能跟着你白吃白住。”
善宝突然高喊:“我不!”
炕上的李青昭被她唬的咬到舌头,扒拉掉嘴边的一粒松籽,问:“你不……怎么?”
善宝随机应变道:“我不……去净房。”
条件反射似的,李青昭突然捂着小腹道:“我去净房。”
朱英姿好奇的问:“净房是什么?”
李青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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