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公略一行走一行道:“不烤也不煮。”
善宝以为他是在拿话呛自己,气道:“生吞。”
祖公略不得不住了脚步,回头见她鼓着腮帮子,笑道:“你不是经常看江湖小说么,可会做叫花鸡?”
善宝大眼瞪得溜圆,明白是自己误会人家,陪着笑脸道:“会吃。”
祖公略也笑,此时光线正好,烘托着他一张笑脸,善宝心里一暖,不知何时,自己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些依赖,忽而又有种罪恶感,若他不是胡子男,他就是自己的继子。
转而想,即便他是胡子男,他也是自己的继子。
这么难缠的问题索性不想,忍着馋,咽下无数次口水,终于等到叫花鸡熟透,善宝边吃边与祖公略说话,猜透了秋煜为何带官兵来捉拿胡海蛟,定是刘大棒子因为胡海蛟在众匪面前让他出丑,他便怀恨在心,拉着胡海蛟吃得酩酊大醉,然后使人去偷偷下山禀报给秋煜。
但她猜不透祖公略为何从天而降,问他:“你怎么来了?”
祖公略没有吃,守在火旁用一把短刀修着一根古藤,外祖父年纪大了,行走山路多有不便,他这是给白凤山做的拐杖,听善宝问,目不斜视飘过来淡淡的话:“你不是能掐会算么。”
善宝偏头看他,嵌着翠玉扣的眉勒闪着绿莹莹的光,额角掉落一缕头发恰到好处的遮住面颊,见他一柄短刀玩的娴熟,道:“我是半仙不是神仙,难免会失算一次两次。”
祖公略哦声表示明白,道:“阿玖说你上山了,我琢磨你这人又笨又倒霉,经常遇到不虞之事,所以过来帮你,果不其然。”
善宝狠狠的瞪着他,若不是饿,真想把手中的叫花鸡打在他脑袋上,忽然发现他铺展在草地上的衣袍下摆处掉下一物,好奇的过去看。
祖公略随着她的目光也转头去看,突然变了脸色,迅速拾起,急匆匆揣入怀里,太快,善宝即使在近前也只是看到白丝绢包着个什么,大致的形状应该是女子的饰物,没来由的就来了气,故意不屑的哼了声:“哪个姑娘送的定情信物。”
祖公略继续修理拐杖,漫不经心道:“嗯。”
善宝感觉心口被小猫爪子抓了下,痛,气道:“别忘了你有老婆,且你那老婆心如蛇蝎,一旦被她知道哪个女子与你相好,还不得食其肉饮其血,连骨头带皮都不剩。”
祖公略住了手,故作惊恐的看着她,那眼底却殊无惧色,还带着几分轻薄。
善宝觉着自己忍无可忍了,啪的把手中的叫花鸡丢在他面前,气鼓鼓的跑向林子里。
一直偷窥他们俩的李青昭赶过来,拾起叫花鸡用嘴巴吹了吹上面粘的茅草,嘀咕:“可惜了。”
祖公略淡若清风的一笑,呼呼呼!歪在那舞动修好的拐杖,一会子,目光凝重的飘去林子方向。
傍晚,猛子来了,给他们送来吃食,同来的还有琉璃,以给祖公略送换洗衣物为借口,实际是想跟在猛子身边罢了。
祖公略得了机会便把猛子喊到僻静处,将身上那件用白丝绢包裹的物事拿出来交给他:“替我保管好。”
猛子晓得是什么,道:“二少爷,大奶奶早晚认出这碧玉簪子是她的。”
祖公略沉吟半晌,方道:“她晚知道一天,便晚痛苦一天。”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山上的夜总是冷的,更何况春寒料峭,木屋的窗户已破,琉璃用带来的包袱皮做窗纸,门扇也掉了块板子,所幸山风不是直接吹到炕上。
而炕上挤着善宝、李青昭、锦瑟、含笑并琉璃五个姑娘,姑娘们把白凤山围在中间,听他讲述有关人参有关参帮的往昔故事,这,也是善宝此次上山之目的,作为参帮大当家,无论白凤山还是祖百寿,都是熟稔人参的一切,而善宝对人参的了解仅限于用药。
提及参帮,就带出来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白素心,白凤山说,当年还是女儿鼓励参帮帮伙多做人参栽植,放山靠技艺也靠天运,栽植人参虽然不及野生人参价格高,贵在多,否则一旦放山不开眼,何以养家糊口。
说这番话的时候,白凤山连声叹息,善宝明白他仅有白素心一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
善宝耳朵听着眼睛偷着瞟去祖公略,他以木墩做椅,正悠闲的将那柄短刀在指间飕飕转动,猛子立在他身侧,眼睛忽而是锦瑟,忽而是琉璃。
白凤山说了很多,但凡善宝问的,他无一不细致回答,若想参帮壮大,他给善宝的建议是,继续鼓励帮伙栽植人参,冬闲时做些其他营生,不能像以往似的或是每天昏睡或是吃酒或是打牌或是赌钱。
善宝明白,参帮的名气不是来自帮伙的多么富有,而是来自祖家的富有,若想让参帮人人富有,白凤山的话可以借鉴。
白凤山说累了,便歪在一块木头上歇着,李青昭提议:“我们吃点夜宵罢。”
善宝看去祖公略,他便起了身道:“明儿让猛子下山背些米来,今晚依旧是吃肉。”
白凤山问:“你们打算在山上常住么?”
祖公略看去善宝,善宝道:“我想各处走走。”
白凤山笑了:“孩子。你的心我明白,但参帮的事你不明白,你不需要了解长青山,也不需要懂放山。你甚至不需要懂棒槌,你只需要懂怎么拿住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公略他爹,几乎没上过山,照样把参帮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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